夜色漸深。
柳州城內(nèi),燈火通明。
街道兩旁,小商小販們身著灰色厚襖,頭上帶著暖帽,對著來來往往的人不斷吆喝。
“瞧一瞧,看一看咧!上等的年畫!大師歐陽卓的作品,難得一見吶!平時一兩銀子難求,如今只需要五十文!”
其貌不揚的中年小販?zhǔn)种谐吨桓薄半p子抱魚”年畫,扯著嗓子不停的吆喝。
忽的,不遠(yuǎn)處走來的四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面的一男一女容貌不俗。
男的看起來雖然還有些稚嫩,但是渾身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風(fēng)采。
女的看起來年紀(jì)稍大一些,臉上雖不施粉黛,卻難掩絕世之姿。特別是眼角上一顆恰到好處的淚痣,為本就姿色不俗的她更添三分嫵媚。
跟在兩人后邊的是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和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
丫鬟手中拎著兩個包裹,眼尖的他一眼就察覺出那鼓鼓的包裹中大半是小孩子的玩物和吃食。
至于那被丫鬟牽著手的小女孩,她一邊用小手往小小的嘴巴里塞著糯米糕,一邊用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瞄著街道兩旁眼花繚亂的物件。
小販心中一動……
一行四人很快走到了小販前邊不遠(yuǎn)處。
“羅衣姐姐,怎么樣,我們顏柳國的年味還是很足吧!”
走在最前邊的少年微笑著開口。
“真的很好,這些年顛沛流離。我和裳兒已經(jīng)不記得多少年沒有好好過一過春節(jié)了。”
旁邊的少年聞言一怔,隨后嘴角含笑,“從今往后,羅衣姐姐每年都會好好過年,而且會越來越好。”
羅衣抿了抿嘴唇,側(cè)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眼角流淌的,全是濃濃的感激。
這一行人,正是出來看年貨的劍離和羅衣、羅裳母女,以及雀兒。
這幾天雀兒的情緒一直不是很穩(wěn)定,趁著買年貨的機會,劍離帶著她出來散散心。
至于雀兒手中的包裹,劍離本來是想自己拎著,不過雀兒姐姐死活不同意。到了最后,雀兒甚至開始眼淚汪汪了,劍離才無奈的松開手。
……
……
“小姑娘,看花眼了吧。柳州城的年貨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我這有一樣?xùn)|西,即是年貨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又能讓你愛不釋手。”
一句表面上聽著憨厚,內(nèi)里卻透著市儈的聲音打斷了幾人的腳步。
劍離皺了皺眉,轉(zhuǎn)頭看去。
此時的羅裳已經(jīng)松開了雀兒的手,一手拿著糯米糕,一手攥著衣角,滿臉歡喜的看著小販?zhǔn)种械囊粡埬戤嫛?
那是一張豐收的年畫。
畫中一男一女兩個樸實的莊稼人正揮動著手中的鐮割著麥子,一旁一個梳著總角,尚未及笄的孩童正在一旁開心追著螞蚱。
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張年畫,卻是讓小小的羅裳止住了腳步。
她甚至忘記了手中還有糯米糕,只是用一雙渴望的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年畫。
一旁的劍離心中一酸,只覺得眼中澀澀的。
“這張畫我們買了,多少錢?”
劍離走到小販身前。
灰襖暖帽的中年小販聞言咧了咧嘴,把年畫放到攤子上,搓了搓凍僵的雙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隨即他仿佛想到了什么,面帶猶豫。
眼角的余光暼到了一旁滿臉期許的小姑娘,小販咬了咬牙,縮回一根手指,隨即伸出了整只手掌。
“五……五十文錢!”
天知道這句話他是如何說出口的,本來,看這幾位衣著華麗,他是想著多要些銀錢,怎么也要一兩銀子。
但是察覺到一旁小姑娘眼中渴望的神色,他又改變了主意!
因為,他,也有一個一般大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