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是被生命中曾出現過的最大的悲傷沖昏了頭腦,忘記了這片大地上曾經歷過多少的刀光劍影、多少的文明興滅。
幾千年好干什么的,雅丹那邊還曾出土過肉身保存完好的女性干尸呢。
但很顯然的是,馮宇并不想就這么放棄。仔細分辨就好了,布料、身上的、飾品、金屬、等不易腐爛的東西,骨骼腐化程度本身,都可以成為分析的對象。
他父親才失蹤幾年,如果真是在黃沙之中,衣服之類的東西應該都能保存完好。
抱著這樣的心態,馮宇繼續邁步向前,一邊走,一邊仔細‘看’那些出現在他感應中的、形形色色的‘人’,還有其它埋葬在這里的生命。
忘記了害怕,也失去了本該有的反應,支持馮宇的,是他的執念,和甘木那蒼涼久遠的記憶帶來的生死輪回的堪破。
……
荒蕪的沙丘,點綴著為數不多的植物,低矮,卻頑強。
無人的四下,一個人正在激烈的清理著一處沙坑,很用力。
然而,就算這里的沙丘還算濕潤,能保持沙子不會滑落回填,可三四米的深度,在沒有專業工具的情況下,也是很難挖開的。
劇烈的挖掘讓黃沙的顆粒擠進了指甲縫,每一次挖掘動作,帶來的都是刺骨的疼痛,但下方那熟悉的衣服和包裹的白骨,卻讓挖掘者好像忘記了這些。
直到,他轉身的時候碰到了已經挖掘到大半米深的沙坑的邊沿,本就不宜塑形的沙坑崩塌了小半。
指甲縫在疼痛,磨破的指肚滲出了殷紅的血,快三十的馮宇就那么蹲在沙坑里,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順著沾滿細沙的臉流了下來。
他記得那身衣服,那是父親干活放牧時候穿的,耐磨的布料上絡著一塊塊的補丁,那是那個漢子自己的手工,有些粗糙,但很結實。
邊上不遠處,還有一大一小兩只羊的骸骨。
在那個漢子的眼里,那是妻子的藥錢,兒子的伙食費。
什么天上的眼,什么隱藏,此刻都被馮宇拋到了腦后,在他抓著的一把沙子突然消失在他手中后,馮宇蹲在了地上,雙手過處,大團的沙子全都消失不見。
直到……那團衣服和包裹著的那具高大的白骨。
緊跟著,馮宇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甘木空間之中。
……
回到沙坑中,手腳并用的爬上了沙坑,大團的黃沙落下,掩埋了沙坑。
用不到二十分鐘,風和陽光拭干了被翻上來的濕潤的沙土后,就再也沒有人能發現這里的異樣。
回到車上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扔在儲物格里的電話不停的在響,是三叔的電話。
“喂……通了!”
“三叔?”
“你這死崽子,可嚇死我了。你跑哪去了?”馮德山的話中沒了平時的調侃,帶著一絲哭腔。
“我在沙河南邊?!?
“快回來,你二叔已經急的帶著人順著你的車印子找你去了?!?
“三叔……我……找著我爸了……”馮宇沒控制住情緒,壓抑的哭了起來。
電話的那頭,陷入了好長的沉默之中,好一會,馮德山才問道“真的?”
“嗯,就是那身衣服?!?
“……在哪,叔過去?!瘪T德山的聲音低沉。
“不用了三叔,我……您等著吧,我馬上回去。”說著,馮宇發動了汽車。
……
在馮德章的操辦下完成了下葬,馮宇最終也只是說他看到了一塊露出沙丘的布料,多的什么都沒說,甚至連具體的位置都沒提。
衣服沒錯,馮德海年輕時左臂骨折過的傷痕也沒錯,馮宇低頭的沉默,堵住了所有想要詢問的嘴。
……
馮宇沒想到,原本計劃當天就走的他,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