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剛開隱約看到的那個背影眼熟,可能那還真是林場的員工。
馮宇想著,來到了前臺,向工作人員咨詢了位置,趕緊走了過去。
到地方一看,果然林場的員工來了六七個,而且基本是每個項目的造林團隊都有,正安靜的站在一邊,有的還拿著林場的終端在擺弄。
“季師傅死擰,正蹲著寫欠條呢。咱們這邊湊不多的話,季師傅也只能賣房子了,季嫂子正在家操辦這件事呢。
……嗯,那行吧,盡快吧。
等會,老板來了!
老板!”
聽到了這個員工叫老板,老季機械式的抬起了頭看向馮宇。
就這一眼,馮宇的心不由得疼了一下。
眼前坐在醫院走廊長椅上的老季,面容里帶著憔悴和決絕。
在他的記憶里,這本是個很溫和的人,不僅細心還有耐心,是帶徒弟的一把好手。
秀水農林的林團隊有不少是他帶出來的,因此都叫他季師傅,或者直接叫師傅。
久而久之,造林團隊里幾乎所有的年輕人都這么稱呼他。
“老板~”老季的聲音有些嘶啞。
馮宇問道“孩子情況怎么樣了?”
“還在重癥監護室,得盡快進行植皮,最好轉院到燒傷、植皮方面更好的醫院。”
說話的不是老季,而是另一個小伙子,老季的同事兼徒弟之一。
他接著小聲在馮宇邊上說道“季師傅準備自己給孩子植皮,可能得小半個身子。”
馮宇看了眼季宏山,這個爺們繼續坐了下來,一聲不吭的寫著什么,根據剛才他走過來時候聽到的對話,他估計是欠條。
“大約得多少錢?”馮宇對這個小伙子問道。
小伙子搖了搖頭“大夫說不好說,因為各個醫院都不一樣,而且手術后的術后恢復更重要,也得花不少的錢。
大夫說,最少報銷前也得大幾十萬,如果是大醫院的話,可能得上百萬的費用。”
“你們湊了多少了?”馮宇問道。
“三十多萬了。”
“你們團隊負責人呢,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這時,老季站了起來,說道“老板,這不是咱們林場……”
還沒等季宏山說完,馮宇直接打斷“你這不是屁話么,孩子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躺著呢。
你還知道叫林場呢,現在新員工可都不這么叫。”
季宏山被馮宇兩句話說的脖子都紅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邊上的小伙子說道“老板,季師傅是想把他們家的前兩年新買的房子賣了,這樣等報銷之后估計也就夠了。”
“夠個屁啊,他家新房子還是賣了老房子又借了錢買的呢,搬家的時候我還給他發紅包來著,這我還能不知道?
賣了房子一家老小住哪去,帶著一身傷去鉆橋洞子?”
小伙子看馮宇臉色不好,也不說話了。
馮宇看了老季一眼“錢都給人退回去吧,給你媳婦打電話,別折騰那房子了,你準備讓你們兩家那三個老人去住哪?
鵬總那邊幫著聯系帝都的醫院呢,你現在馬上去辦轉院手續,做好轉院的準備。
至于錢就別擔心了,一會我讓人把錢打到你工資卡賬戶里,帶上工資卡準備轉院吧。
現在去問問大夫,都需要做什么準備工作,材料手續都辦明白了。”
季宏山終于是沒再硬頂著,眼圈慢慢的紅了,豆大的淚水順著這個漢子憔悴的臉頰大顆大顆的流了下來。
馮宇看著哼哼的冷哼了兩聲“哭個屁,你不是挺爺們的么?!怎么,身上的皮能割,臉皮就放不下來?”
“不……不是,咱們林場對得起我了,人不能不知足。”
“又說這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