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工業碾壓這四個字,王由楨的呼吸不免粗重了一些,莫名的有些熱血沸騰。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王由楨用最快的速度敲定了紗錠的買賣時間和地點。
又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山寨,相處的時間越長,越容易出現破綻。
好在大宗紗錠的買家是響馬,不需要去衙門里請來一個公人,在公人的見證下簽字畫押,立下棧單。
如果還要去衙門里走一遭,一些孝敬不用多說了,還得耽誤三五天的時間。
掌盤子親自把王由楨送到家門口,望著幾名紅毛鬼離開的背影,突然說了一句:“安排一個機靈點的兄弟跟過去。”
掌盤子顯然不信任王由楨,出于穩妥的考慮,派遣山寨里的響馬跟過去勘察情況。
說完這句話,掌盤子心情不錯的走回了聚義廳,今晚準備好好的喝了兩杯。
掌盤子抬腳剛走,小掌盤子立即安排一名機靈點的兄弟跟過去,還沒開口,馬六主動接下來這件事。
跟在西洋商人背后勘查情況,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整天風餐露宿的吃不好睡不好。
小掌盤子本來就不想安排自己的嫡系人馬,去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西洋商人萬一發現了有人監視他們,兄弟還有可能被西洋商人給殺了。
馬六主動接下了這件事,倒是省了他一樁心事,小掌盤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快點跟過去。
馬六滿臉的諂媚,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像是得到了去給衙門送干禮的好差事。
等到馬六離開寨子,順著崎嶇陡峭的山路來到山腳下,諂媚變成了滿臉的怨毒。
他根本就沒去監視西洋商人,走到馬房所在的山谷,騎上一匹快馬趕往了鹽池村方向。
幾天后。
孫家宅子。
一間頗為雅致的偏廳內。
孫包戶坐在普通的硬木官帽椅上,左手輕搖東洋舞扇,右手拿著一杯高碎,慢悠悠的喝著。
高碎說的好聽,其實不過是最劣質的茶葉末子。
腳夫、船工、漕幫苦力們經常喝的劣質茶葉,一文錢一大碗。
站在旁邊的馬六忍不住嘖嘖稱奇,要不是聞見了茶葉末子的味道,還以為喝的是松江府的極品芥片茶。
那玩意可是要整整二兩銀子一斤。
山上的日子很不容易,即便是最劣質的茶葉末子,馬六也是很少能夠喝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孫包戶瞧見了馬六的眼饞,心疼的賞給了他一杯:“發生了何事,詳細說一說。”
馬騮慌忙接過來一杯高碎,囫圇吞棗的一口喝干,咂么咂么嘴說道:“孫員外可了不得了。”
“前幾天山上來了個紅毛鬼,用七分五厘銀子一斤的價銀,賣給掌盤子很多紗錠……”
馬六正準備添油加醋的多說幾句,以凸顯他的功勞巨大,好讓他能夠從孫包戶這里多得到幾兩銀子的賞賜。
孫包戶突然合上了東洋舞扇,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此話當真。”
馬六瞧見孫包戶不相信他說的話,頓時急了,聲音大了很多:“千真萬確,這件事在寨子里都傳遍了。”
“說是掌盤子每年能給寨子里多帶來幾十萬斤的糧食,那些動了小心思的小掌盤子聽到這個消息以后全部消停了。”
孫包戶聽到這里,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而是這個價銀實在太低了,低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七分五厘銀子的價銀,剛好卡在了大明所有紗錠作坊的成本線上。
棉花說是五分銀子一斤,但那是鄉紳們從佃戶們手里收上來的價銀。
棉花真實的價銀,大概在六分五厘銀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