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島海寇由于需要經常出海的緣故,島上的屋舍修建的很是簡陋,只是隨意的搭建了一些帳篷。
像他們這種長年累月在海上討生活的海寇,基本上是住在船艙里。
下了船全都是拿著銀子,跑到沿海的比較富庶的地方大手大腳的扔銀子,直到把銀子用完。
王由楨跟著大船東來到石屋里,外面修建的不怎么樣,里面卻是相當的豪奢。
官帽椅、茶幾、屏風……全是清一色的紫檀做的用具。
喝水用的茶具,全是上等的官窯瓷器。
破破爛爛的石屋墻壁上,還掛著各種各樣的字畫,雖然擺放的雜亂無章,但全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大船東對石屋里面的擺件,十分的自得,雅不雅致另說,但絕對是有面子。
大船東等海寇做的是買賣有很多,紗錠買賣、棉布買賣、糧食買賣等等。
只要賺銀子,來者不拒。
做的最大的買賣就是搶劫了,石屋里的擺件大多數是搶來的。
大船東不清楚王由楨這一趟來要做什么買賣,看在王二龍的面子上主動問了一句:“王先生這是要做什么買賣。”
王由楨沒有直接說廉價的棉布買賣,先探探底:“聽說大船東和鹽倉村的槽口有著棉布買賣。”
大船東點了點頭,承認了這件事:“不錯,咱們雖說是在刀口上舔血。”
“但不可能每個月都搶得到商船,兄弟們每天的花銷又比較大。”
“基本上是一邊做著搶劫的買賣,一邊做著販洋買賣。”
王由楨確認了黑島海寇和漕口之間的買賣,再次問了一句:“不知道漕口和各位英雄好漢買賣的棉布銀價是多少。”
大船東聽到這里,大概猜出王由楨的意思了,他這是要做棉布買賣。
大船東能夠坐上整個黑島二把手的位置,不單單是因為他比其他任何海寇都要殘忍,更重要的是做買賣也是一把好手。
大船東本來想把棉布的銀價往下壓一壓,看了一眼撫髯站在旁邊的王二龍,難得的照實說出了銀價:“棉布的銀價不高。”
“三錢銀子一匹。”
王由楨聽到這個銀價,略微點了點頭,這個銀價不算高了。
前往黑島以前,王由楨對漕口和黑島海寇的棉布買賣作出了一個預估。
最低得是三錢銀子一匹。
黑島海寇不是正經的商人,敢和海寇做買賣的本來就不多,銀價自然要略微上漲一些。
另外還有官府的壓力,漕口萬一被官府查出來和黑島海寇做買賣,少不了要去牢房走一趟。
這么一來,棉布的銀價上漲一些,這才能對的起這個牢獄之災。
王由楨沒有想到漕口這么有魄力,竟然只賣三錢銀子一匹。
大船東做的是販洋買賣,不像符煙山的響馬那樣,吃下的貨物有一個定額。
黑島海寇基本上是有多少吃下多少。
畢竟,黑島海寇手里的棉布不僅是可以賣給山東布政司附近的布莊,還能賣到江南,甚至是賣到南洋。
這么一來,黑島海寇的商路就寬了,遠遠超過了符煙山響馬。
王由楨想要搭上黑島海寇這條線,另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一點。
黑島海寇能夠大宗的吃下棉布。
工業機械最大的優點是量產化和廉價化。
制約工業化發展的最大枷鎖,就是市場。
只要是能夠搭上黑島海寇這條線,王由楨就有了一個讓鹽丁吃飽飯的大市場。
王由楨在心里謹慎的盤算了一番,算清楚這里面的明賬暗底,直接了當的說道:“在下與和蘭東印度公司搭上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