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睡覺時有個很不好的習(xí)慣,喜歡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像一只保護柔軟肚皮的刺猬,豎立著硬刺讓人無從下手。
可偏偏喬白是那些名聲不好的蛟龍中堪稱君子的另類。
雖知事急從權(quán),可望著蜷成一團的江近月,愣是不敢伸手拉她。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她換姿勢,他無奈地嘆息道:“得罪了。”
一陣柔光自指尖亮起,喬白注視著沉睡的江近月,義無反顧的點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片刻后,沉悶的抑痛聲被滿室的柔潤珠光蓋住。喬白方才紅潤的唇已經(jīng)變得慘白,他一手捂著胸口喘息,一手顫巍巍地以靈力托著一樣?xùn)|西送往江近月那邊。
那物離人尚有幾寸,便如有意識一樣,不再需要旁人的指引與渡送,撒著歡奔向江近月。
兩廂方一接觸,青光暴漲,似極火星落入荒原,瞬間爆發(fā)燎原之勢。
滿室生輝,光照使人不敢與之抗衡。
喬白顧不得傷痛,閉目的同時,極快地做成防護結(jié)界,以防被傷。
大概過了一刻鐘,青光漸趨于弱化,不再那么耀眼時,喬白才撤去結(jié)界,睜開了眼。
他視線前方還是江近月,對方依舊是沉睡前的模樣,只不過姿勢從蜷成一團變成平躺,且睡姿極為規(guī)矩,雙手交疊放在胸腹上。
這反差,讓他有些疑心此人還是否是曾經(jīng)的那個她。
可——他溫養(yǎng)的東西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換句話說——物歸原主了。
既然已經(jīng)物歸原主了,也不見她的身體排斥,還欣然接受了。照理說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醒了才對,可為何……
喬白想不通為什么會出錯。
自被她托付妥善保管此物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連以往遨游四方的夙愿都放棄了,終日躲在南霧山中研究如何平穩(wěn)地歸還給她。
直待前一刻,他還以為自己不負所托,一口氣未松到底,又一口氣吊到了嗓子眼。
她沒醒,說明事情生變。
他記得清楚,她交代自己的時候說過,有朝一日,若是她再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就是來取東西的。
雖時隔多年,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她時,兩人再次相遇。
只是這個人,已經(jīng)記憶混亂,不復(fù)當(dāng)年模樣。
喬白心頭悸動,各種猜測,煩亂不安的想:是自己操之過急了的緣故嗎?
她如今這模樣,到底能不能受得住?
她如今這模樣自然是受不住的。
單是融魂,她都會失去意識,渾渾噩噩地沉眠許久。
喬白不知其中利害,一心想著快點讓她記起來往事,強行拔苗助長,一手將江近月送進了半離魂的狀態(tài)。
殊不知江近月此前只是看著孱弱,氣虛精力不濟,勉強維持正常行動,偶然動動靈力倒也無妨。被喬白這一催化,身體與意識毫無準(zhǔn)備之下,抗拒強壓,自行封閉,以保命之。
偏偏,那時不時要發(fā)作一回的舊疾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
在夾縫中的江近月身若磐石,雖能抵御傷害,亦讓她混沌不知思考。
話說人在最接近死亡的時候,五感漸次消失,唯能聽見聲音。
她現(xiàn)下這狀態(tài),倒是真應(yīng)了那句話。
能聽見細微的聲音。
像是誰在壓抑著痛苦,又像是誰落在風(fēng)中的嘆息,輕飄飄地掃過耳畔,又隨風(fēng)遠去。
她無從分辨,只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
是誰呢?
明明是沉睡狀態(tài),可不知夢中看見了什么不愉快的情景,那好看的眉慢慢地擰起,導(dǎo)致看著的人也跟著憂心忡忡。
該不會是她的身體在排斥吧?
經(jīng)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