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酒看著洛歌,眉間如春時殘夜半月,微涼淡漠而不失溫潤。
“蘇蘇,我叫祁酒,不是云酒。”他悄然握緊丹藥,輕啟雙唇,一字一頓道。
“你就是他,你就是臭鳳凰!休要抵賴,你讓我找了那么久,還打算繼續(xù)躲著避著,亦或是打算在奈何橋上化作孤魂等我?”洛歌絲毫不懼祁酒眼中的微冷,上前一步,以更冷的聲音回道。
祁酒:“……”
洛歌不多言,伸手扒拉開祁酒握緊丹藥的手,奪過那兩粒丹藥,放到鼻尖嗅嗅,唇畔勾勒起一抹冷笑。
果然是九轉(zhuǎn)斷情散與九轉(zhuǎn)絕情丹。
但見她反手祭出一縷白色火焰,只一瞬便將那兩粒丹藥給燒了個一干二凈,便是齏粉也不曾留下一星半點。
“蘇蘇,你弄壞了我的藥。”祁酒輕輕撫緊心口,那里正泛起一陣滔天巨浪的疼楚。
袖下拳頭悄然握緊,他卻只是云淡風(fēng)輕地看了一眼洛歌,再云淡風(fēng)輕地開口。
龍族素來是脾氣差的,這一劣處九界盡知。尤其以扶搖帝神為首,若招惹致其盛怒者,必將以血而終。
洛歌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壓抑住眼底因為血脈而逐漸泛濫起來的暴躁與狂怒。
然而在下一刻,她卻猛地踮起腳尖,摟過祁酒的唇隔著輕紗發(fā)狠似的拼命啃咬起來。巧舌撐開皓齒長驅(qū)而入,攪住祁酒略帶血腥的舌頭便是死死吮吸緊,怎般也不愿松開。
祁酒的眼底滿是無措懵然,兩手木樁子似矗立于兩側(cè),渾身僵硬的緊。
若非心口的疼痛時刻提醒著他,他已因兩味丹藥而開始變得無情無欲,若動情則必殞命的話,他想他怕是要沉浸在這一吻里了。
如冰雪一般綿延不絕,如烈焰一般灼熱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祁酒唇畔的血腥味已經(jīng)彌漫到空中,飄出好大一段距離,洛歌適才緩緩松開禁錮祁酒的手。
“臭鳳凰,多年不見,你膽子愈發(fā)大起來了。”洛歌昂首,捏緊祁酒的下顎,迫使他與自己對視,眼底的怒意絲毫不做掩飾,聲音清淺而叫人膽寒,“你我不是素來最不服命么?為何他們叫你無情,你便要無情?為何他們叫你服藥,你便要服藥?我倒是不知,你堂堂一介帝君,堂堂一代帝神,竟會畏懼了這區(qū)區(qū)天命?”
祁酒緘默,眼底波光流轉(zhuǎn)。
“父母之命,不得不從。人人生來怕死,縱然我為幽界者,亦是如此。”
若此時細(xì)看的話,定可以看到他眼底的難言之隱。只奈何洛歌此時因那兩粒丹藥氣急,以致忽略了前者眼底的深邃。
日后洛歌再念及這一幕時,總歸免不了是懊悔的。她惱自己若是當(dāng)時斂一些脾氣,若是當(dāng)時細(xì)看一下祁酒的眸色,興許往后她也便不會那般坎坷了。
只奈命天定,縱是身為神靈,再不愿束縛于命運,卻也難逃其中。
“父母之命,呵,好一個父母之命,好一個怕死之說!”洛歌扼住祁酒下巴的力道又加重了好些,稚嫩而略顯空靈的聲音第一次露出無底線的涼意,“我們曾不服天不服地,我們也曾不服命。萬物皆握于自己手,誰人焉敢束縛?云酒,身為通天九尾鳳凰,懷有涅盤之心,你告訴我你怕死?你的骨氣去哪了?”
祁酒垂眸,仍是緘默。
洛歌見狀,心頭怒意更甚,再度環(huán)住祁酒脖頸,踮著腳一把摘了面紗往旁頭丟去,露出半邊面具,兩唇相撞,肆無忌憚地狠狠啄吻。
陽光招搖,映的那金色盤龍面具熠熠生輝,愈發(fā)栩栩如生起來。紅唇柔軟,將憤怒與心疼一并融入,揉搓在一起,怎般也分不開來。
祁酒慢吞吞地閉起眼睛,不再似個木頭人。
蘇蘇啊蘇蘇,你是云酒的蘇蘇,還是祁酒的蘇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