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洛姑娘的舞藝這般精妙,奴家瞧著都有些癡了。”看著洛歌轉身摘下面具,戴起輕紗,以斗篷遮面,又變回原來的模樣,回到祁酒身旁后,云辭打個響指將那舞臺子化作塵埃散去,舉起酒盞對著洛歌敬道,“奴家甘拜下風,還請洛姑娘接了奴家這一杯酒。”
“不能再喝了,再喝今兒便無法啟程了。”洛歌搖頭拒絕了云辭的心意,眼底盡是清明,再無一分醉酒朦朧之色。
云辭頷首,仰頭將那一杯酒飲盡,適才開口問道:“恕奴家冒昧,不知洛姑娘和小公子還有諸位,要前方何方吶?”
“四面八方而來,前往東秦皇都,西土臨祧。”洛歌端起酒盞嗅了嗅杯中酒的香味,愜意地瞇起一雙眼,而后起身俯首作揖道,“多謝阿辭青梅酒款待,他日相逢,我洛某必當與阿辭再度痛飲。”
“好。”云辭頷首。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既如此,我們這便告辭,先行一步了。”
洛歌看著眾人起身,朝云辭作揖拜過后,再度作揖,微微笑著隨眾人轉身離去,朝著漸漸變暗的夕陽那一方走去。直到背影消失不見,云辭溫柔嬌媚的眼底才瀉出一縷惆悵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云辭端起酒盞,高舉頭頂,睨起眼睛細細瞧著,唇瓣微微彎起來,頗似是自嘲地笑道,“原是愁上加愁啊。”
“世人有云,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杜康乃是解憂之絕妙物,怎生到了阿辭的口中,竟是這般了?”一道覆滿磁性的聲音,突而從云辭后頭傳來。
逐漸昏暗的陽光下,緩緩走來一位身著絳紫舒袖云錦長袍,頭戴紫金玉冠,腰佩紫葫蘆的俊美少年。少年容貌叫人驚艷,便是水澤空與魏無痕那般容貌,到了少年這里,也要遜色一些的。
少年走到云辭身后,伸出骨節勻稱的手指,取過那杯舉過頭頂的酒盞,將它伸到鼻翼輕輕一嗅,瞬時瞇起紫黑色的眸子來:“阿辭的釀酒之藝,倒是越發精進了。”
“君上謬贊了。”目光微微怔愣地看著那越發暗淡的斜陽,云辭淺淺嘆著氣。
“她為你和他算過了,你們這一世,緣分未盡,線還沒有被牽到盡頭。”將酒盞放在桌案上,顧塵伸手揉了揉云辭溫軟的發頂,“蕭蕭叫我轉告你,莫要擔憂,塵緣樹從不欺騙任何一個生靈。”
“奴家知道了。”云辭聲音里多了一抹波動。
“五百年過去了,還是忘不了那件事么?”顧塵聽見這個自謂,長眉一挑。
“五百年對于君上而言不過彈指一瞬,可對于奴家而言,卻是實實在在地守候了過去。在凡塵里的這些年頭,奴家早已不知哪些該忘,哪些不該忘了。”云辭側頭,看著顧塵的下巴,眉間露出一抹迷茫與失落,“君上……他是不是……是不是忘記奴家了?”
“何故此問?”顧塵搖搖頭,有些不解。
“他今兒來時,淡淡漠漠的,總是瞧著另一個人,竟似是不愿多看奴家一眼。”云辭低頭抿唇,心里堵得慌。
“傻阿辭,你瞧見了表面,卻并不曾看到人心啊。”見她露出女兒家的嬌憨,顧塵忍不住失笑,“看來這五百年,你磨礪的還是不夠。”
“不知君上今兒前來尋阿辭,所為何事?若是討酒,可須得明兒勞煩君上再走一趟了。今兒生意好,奴家釀的酒都賣空了。只有缸子里的,卻還不曾開封。”云辭理理心緒,站起身子朝著顧塵盈盈一拜,“給君上行個禮,省的君上又說奴家失了禮數。”
“唔,阿辭你何時愛守禮數的,孤竟是不知?”顧塵佯做沉思的模樣,只是眉間的笑卻出賣了自家主人。
云辭:“……”和折堯帝神一般都是嘴上功夫厲害的。
聽聞當年折堯帝神的那嘴皮子功夫,還是被扶搖帝神給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