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城外,送君亭內。
涂山婉婉看著洛歌與祁酒,頗有些不舍。
她知道這二人幫助自己牽完一段姻緣后,便是要離去了。
“真的不能再多留幾日么?”涂山婉婉眼眶微微紅了起來。
她來這凡世已有近百年之久——百年來她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從沒碰到過其他的涂山狐妖。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能夠說說話的人族,卻又只是擦肩而過的。
孤寂這種東西啊,最是難熬了。
“有緣時必會再見。婉婉是個聰慧的,日后必定有大造詣。乖,好生修煉罷。”洛歌微微一笑。
“唔——”涂山婉婉忽而轉過身子伸手擦了擦臉,而后扭頭看著洛歌,祭出一根紅繩笑盈盈道,“蘇蘇,且猜猜這是甚么?”
“阿酒可知?”洛歌側頭看著祁酒。
祁酒十分配合地搖搖頭。
“這是塵緣樹的分支——相思樹汁液凝結成的紅繩,若有涂山狐妖愿贈有緣人,則可祝他姻緣美滿。”
涂山婉婉將這紅繩系到洛歌和祁酒的手上,使個咒看著它消失后,眼角多了一抹誠摯的神色,“只愿爾等凡塵世中姻緣牽,紅羅蓋中長情陷。”
“多謝,告辭了。”洛歌作揖。
祁酒亦是作揖。
至此,二人作別涂山婉婉,再度起程。
六月上旬一日。
遠離江洲城數百里的一處荒郊。
傍晚。
小丘之上,但見一紫袍公子盤膝而坐,膝上長琴橫放,十指撫弄琴弦。那公子生的煞是好看,面上五官如珠如玉,氣質高貴淡漠。
他的身旁,靠著一個黑衣少女。少女容貌青澀卻已叫人驚艷——只不知為何,她的右半邊臉戴著一只半邊金龍面具。
此時此刻,少女依靠著公子的肩膀,靜靜看著眼前的夕陽。
這里沒有茂密的叢林,沒有一望無際的草原——這里是一片荒蕪之地,滿地塵土。泥沙飛揚間,枯草飛動,小樹影兒斑駁。殘陽的光線緩緩下沉,帶著溫暖的光和微微垂來的清風飄向地下。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洛歌微微睨起眼睛,愜意地哼起小曲來。
琴音悠揚,飄蕩在這空曠的一隅。輕輕婉婉的歌聲和著琴音,竟是不知不覺勾起了路過有人兒的心思,叫他們紛紛念起想起自己的家人來。
不遠處,一道馬兒痛苦的嘶鳴飄來,叫祁酒撫琴的動作頓了頓,叫洛歌慢吞吞側頭看了過去。
只見不遠處,有一黑衣公子縱馬而來。只是那馬兒被一把飛來大刀給截斷了四蹄,倒在地上痛苦地哀鳴著。
黑衣公子摔倒在地,變出一把長戟,握在手中,同后頭追來的一群黑衣刺客奮力搏斗。
一柄短刀沒入了黑衣公子的腹部后,黑衣公子眉頭一皺,低吼一聲爆開一道驚人的靈魂威壓。
于是轉瞬間,戰局逆轉。
黑衣公子一人一戟,橫掃四方。待到尾聲落下,他抬手招來一道火焰,將那些刺客的尸身,連同因失血過多而亡的馬兒,一并給燒成了灰燼。
而后,黑衣公子召回火焰,抬眸朝這邊看了過來。
“楚公子,好久不見啊。”洛歌知道他發現了自己,于是招招手。
楚一天愣愣。
這熟悉的聲音——
是洛歌那小丫頭?
他抬眼看去,瞥見一戴著半邊金龍面具的黑衣少女——那容貌叫他驚艷了一瞬。疑惑間欲上前,卻忽而覺著腹部一陣刺痛,于是皺眉盤膝而坐,運轉周天調理起來。
“你這樣調理是沒用的,他的短刀上淬有毒液,雖不傷人,卻也可叫你暈眩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