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酒氣覆蓋了,在他張口的瞬間,洛歌的鼻翼間蔓延開一股淺淺淡淡的血腥味。
在羌棣轉過頭背對著自己的時候,借著月色看到他背上的那一剎,洛歌的心頭驀然一驚,眼皮子狠狠抖動了一下。
這背上的衣裳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了。
背上的傷口縱橫交錯,最是清晰的,是那一道斜下來至腰間的傷痕——這傷痕還在流著血,血肉從傷口翻滾出來,依稀可見森森白骨。
洛歌忽而覺著這一道傷口有些不大對勁,似乎有些黑氣。
她正要細看的時候,羌棣卻突然轉過身子,一把抱住她,低頭擒住了她微涼的紅唇。
酒意夾雜著血腥味從唇齒間蔓延開來時,洛歌的腦海轟一聲巨響。
她想也不想推開前者,而后揚手一掌摑了過去。
羌棣被洛歌這么一推一打,本便有傷在身,如今牽扯到了更是疼得厲害。
然,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慢慢將頭扭過來,笑吟吟地咧嘴。
慢慢擦去唇畔溢出來的一絲黑血,羌棣正要開口說甚么,卻見洛歌狠狠擦著嘴,用異常冰冷地看著自己,輕啟紅唇——
“滾。”
這一字吐出,羌棣臉上笑色瞬間僵住,而后復又起。
“小美人兒,方才是我沖動了。你大人有大人,便莫要計較了罷。”他咧嘴嘻嘻一笑。
“趁現在我不想對你動手。”洛歌面上冷色未減一分。
“我錯了,你別生氣呀。你看我現在身上還有這么多傷,我大半夜來也不容易,你就別生氣了。”
“誰讓你來的?”
“我啊,我自己啊。”
“走,別臟了我的院子。”
“小美人兒,你不生氣了?那幫我療傷罷,我知道你身上有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丹藥。”
“我憑什么要幫你?”
“因為我救過你,你也救過我,我倆算是扯平了,然后就算是朋友了,不是么?”
洛歌看著面前這個紅衣公子哥兒,看著他面上那妖孽而討好的笑,眼皮子忽而抽搐了起來。
不知為何,她忽而覺著,第一次看到羌棣時,那陰柔邪氣的模樣,比現在這死皮賴臉的順眼多了。
“男女授受不親。”她搖頭,轉身就要進屋。
卻忽然發現自己的一只手被拉住了。
心頭升起一絲不悅,洛歌回頭,驀然對上了羌棣的眼。
此時此刻,他的眼眸不是月牙兒彎彎的,只是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這眸子里頭的深邃,一點也不亞于那汪洋星辰。
縱是看慣了星河的洛歌,在看到此時羌棣這說不明的眼神之后,也忍不住愣了愣。
“求你——”
耳畔輕飄飄傳來這二字,叫洛歌再度一愣,而后看著羌棣的模樣,頓時復雜起來。
她知道,羌棣是蛇族的妖尊,他身子里流淌著的,是昔年龍族的血脈——他有著和自己一樣的驕傲,是以他從來沒有對人說過求之一字。
醉中不知意,醒時局中迷。
羌棣啊羌棣啊。
她嘆了一口氣,斂起眉間神色,淡淡道:“你進去罷。”
聞言,羌棣面上頓時展開一縷笑容。這笑沒有一絲邪氣,便仿佛是那三月里的桃花一般傾世綻放。
松開洛歌的手,羌棣想去抱上一抱,卻猛地想起了洛歌方才的眼神,便訕訕收回手,乖乖跟著洛歌進了里屋。
抬手用陣法封閉木門,洛歌先給羌棣服下了一顆四轉解毒丹,而后又給他服下了一顆四轉回元丹。
見他蒼白的面色稍稍恢復了一些,洛歌便又祭出一顆丹藥,遞了過去。
“這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