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后面一句話,她用了極輕極輕的聲音說的。
聽得祁灼和婺秋心頭發(fā)酸,眼角生澀,紛紛別過臉去,不忍再看。
羌棣和龍不離,還有離螭,則是抿抿唇,悄然遮掩起眸中的心疼之色來。
“阿酒?可是云寂帝神么?”應(yīng)龍初時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想起了昔年云寂帝神的名諱,便下意識問道。
“是的,父王。祁酒便是當年的帝神,鳳凰老祖轉(zhuǎn)世。只是——”離螭苦澀一笑,“前些日子,他被人硬生生抽干了一身精血,命數(shù)斷盡,隕落而亡了。”
應(yīng)龍愣了愣,瞥見洛歌的手微微一僵,意識到自己似乎帶錯了話題,便訕訕道:“神上,帝神乃是鳳凰轉(zhuǎn)生,本身便蘊含涅盤之火。”
洛歌眼瞳一顫。
是啊,她怎么沒有想起來,阿酒乃是鳳凰轉(zhuǎn)世。
鳳凰是蘊含涅盤之火的——若能涅盤的話,阿酒必定會有活路。
她忙伸手推演起來。
可是推演來推演去,祁酒的命數(shù)竟然又是變成了先前的那種云里霧里——她又推演不出來了。
眼中適才騰起來的那抹希冀,瞬間又滅了下去。
“罷了,若他不愿回來,我便親赴黑暗,將他找回來。”深吸一口氣,將瓷瓶收入靈虛界,洛歌轉(zhuǎn)身,定定看著應(yīng)龍,面上染起一份嚴肅,“應(yīng)龍聽令!”
“臣在!”應(yīng)龍忙單膝跪下,垂眸抱拳作揖。
“神族大業(yè)尚未成,龍族血脈漸醒一事不可聲張。今我以姬云蘇之名,敕令你召集世間尚存的龍族,將他們?nèi)考Y(jié)于龍族秘境,以千萬年前姿態(tài)備戰(zhàn)。”
洛歌頓了頓,又道,“此外,我回來一事,不可叫仙族那群老家伙知道。”
“臣領(lǐng)旨!”應(yīng)龍拜過,站起來目光炯炯地看著前者,神情間的激動怎么也遮掩不住,“神上,龍族等待千萬年,只盼神上這一句話。”
他雖然沉睡,但神識是清醒的——千萬年來,他感知著世間的一切,自然也能感知到仙界的所作所為。
那些表面風光,背地骯臟的事情,玉無情帶領(lǐng)著自己的一種追隨者,不知道做了多少。
若非神族隕滅,龍族子弟被迫降為仙族,出于仙族血脈他們必須得聽從仙界差遣的話,他那龍九子早便奮起反擊了。
如今他已蘇醒,連帶著整個龍族的血脈都在慢慢蘇醒。
終有一日,等神上回歸神位,她必然會打開神界大門,率領(lǐng)新神界大軍,攻破仙界天宮的。
這是神族的夙愿,這也是老祖的夙愿。
“那洛姐姐,接下來是要待在龍族秘境,整頓龍族大軍么?”龍不離好奇問道。
“這些事情,交由應(yīng)龍便可。他本便是戰(zhàn)神,區(qū)區(qū)一支軍隊的整頓,于他而言,權(quán)當做練手好了。至于我——”
洛歌垂眸撥弄起指甲,聲音不咸不淡,“且回凡界,攪動它一番風雨。”
眾人回到凡界之后,洛歌在流云大陸尋得天靈珠,便徑直朝著莽荒大陸去了。
六月上旬九日。
莽荒大陸某處群山。
山連綿起伏,藍天白云下,偶有群鳥飛過,頗似是一幅桃園之畫。
一個一身青衣的公子哥兒,斜靠在一處涼亭,一邊悠哉悠哉地飲酒,一邊看著前方之景。
此子不做他者,正是羌白。
而他旁頭坐著的一位公子哥兒,一身白衣隨和如風,可不便是姬云墨么?
“我找到她了,她不認得我了。”喝盡壺中酒,羌白輕嘆一口氣,頗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擔心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姬云墨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后方,而后緩緩起身一笑,“我還有事,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