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身影縱身跳入海中,化身一條九色琉璃金龍。
但聞龍吟一聲,一道金光沖天而起。
等到祁酒趕過來的時候,便是看到這樣一幕——
那一條九色琉璃金龍,他頭頂之上躺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墨衣少女。少女容顏絕世,一副半邊金龍面具更是襯得她絕世風華。
見自己望去,少女抬眸過來。
先是一怔,而后垂眸,滿身失落。
祁酒的心驀然一痛。
方才那番言語,委實重了。
“若我方才不救你,你便要飄進北冥了!”羌棣瞪了她一眼。
洛歌咧嘴訕笑,笑容難得有一絲尷尬。
她抬眸望著祁酒,一念及方才的話,眼梢又紅了起來。
祁酒嘆了一口氣,對洛歌傳音入密講了一番話,而后淺淺啟唇:“蘇蘇可愿等我,縱然多年杳無音信?”
洛歌垂眸,眼眶里的眸子飛速轉動。
而后化作一縷別樣的平靜,沉淀了下來。
她抬眸嫣然一笑:“我愿意等你回來,縱然千萬年,再度飽嘗孑然一身的孤獨。”那眼角,有一行淚緩緩落了下來。
“蘇蘇,過來,我帶你回家。”祁酒眼眶的溫柔緩緩溢出來。
他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眼中柔色越發濃重。
這溫柔背后,卻是那二人察覺不到的眷戀與不舍。
“阿酒,莫再將那話掛在嘴畔,我聽是不得。”洛歌一下子撲進祁酒的懷中,委屈夾雜著淚珠兒一下子涌了上來,她悶悶地開口,甚至忍不住伸手錘了一下前者。
祁酒失笑,撫了撫洛歌的頭,溫和應下:“好,這輩子都不說了。阿酒陪蘇蘇一輩子,蘇蘇陪阿酒一輩子。”
一世何其長,一世何其短。
洛歌的眼眶,又滾落了一行淚。
這一次,她緘默下來了,只是靜靜地留罷這一行淚,而后離開祁酒的懷抱,望著他絕倫的容顏,莞爾一笑:“好,蘇蘇陪阿酒一輩子。”
“凡界的事,便暫且告一段落。等蘇蘇尋得剩下的兩顆靈珠,且待日后再議,倒也不遲。”祁酒低頭吻了吻洛歌的額頭,抹去她眼角的淚痕,淺淺道。
“好,都依阿酒。”洛歌咧嘴。
羌棣便如此看著洛歌一步一步從自己身側離開,便如此看著她望了自己一眼,見自己搖搖頭后,便挽著祁酒的手隨同離去。
心頭一陣一陣的失落不斷翻涌出來。
轉身看著那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羌棣笑了一聲。
“若是我比他早些認識你,你會否多停留片刻,”有喃喃一聲,不知名何處飄起。
浪花滔滔如雷聲轟鳴,撞擊礁石帶走一片一片的寧寂。
且說洛歌,同祁酒回去之后,便看到了正在為孟婆梳理發絲的岑禾。
她愣愣,適才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若是細細算的話,孟婆算是岑禾的師娘。
孟婆身居八百里黃泉已有千萬年之久,千萬年幾乎同阿禾不曾有過任何交集。如今見面,阿禾放下帝神身段,執起木梳,為孟婆親自綰發——這可是阿禾最大的誠心了。
“師娘,許久不見,師娘一頭的發,倒是愈發柔順了。可要弟子使個術法,還師娘一頭青絲?”岑禾小心翼翼地一梳到底,輕輕問。
她的聲音聽著清冷,內力卻不乏溫柔恭敬之色。
“我一介老婦,已經遲暮,過不了多久便要作古了。我等了你師尊千萬年,卻不見他片毫靈魂,我等得夠久了,也在等不到他了。能見到你成長到如此地步,足矣——”
孟婆輕嘆一口氣,笑了一聲,“足矣,足矣。”
聞言,岑禾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