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一紙密詔傳入左相府。
夜深,此時西廂書房內一名內侍打扮的人正彎腰恭敬地開口“相爺,按照慣例,明日金殿之上陛下便會點出本科三甲,皇上命奴才特來告知與您,閣內的默契希望相爺牢記于心,您要呈上的東西給奴才便是,明日朝會后相爺便不必入宮了,以免添些不必要的麻煩。”
“楚氏要做的自會做到,陛下不必多慮,公公稍候。”
微弱的燭光搖曳著,楚祎修走到書架處,抬手取下了中層右側的一個錦盒,便回到書案前。錦盒上的鎖是一個傳統手工造的木鎖,看上去仿佛只是個裝飾品,楚祎修隨意抽掉了幾根木條,便打開了錦盒,拿出了里面已經泛白的卷軸遞給了面前之人。
蘇澤謹慎地接過卷軸,對著燭光緩緩展開,仔細的瞧了瞧遂合好開口道“太祖諭詔便自此收回,此次之事相爺安心便是,奴才告退。”說完,便快步離去。
房內的燭火在蘇澤離去后越發跳躍,靜默許久后,一旁端坐的楚風湛開口道“父親,陛下這是何意?”
“不過是疑心楚氏不會交出真的諭詔,派人前來施壓罷了。”楚祎修隨意地說道。
“陛下對這諭詔可當真重視!皇家對楚氏之忌恐怕也多源于那廢帝另擇之權吧!”楚風湛眼里劃過一絲冷意。
“風湛,對于楚氏,那不過是一紙舊約,太祖登基立此詔與其說是給楚氏盛權,不如說是對瑤貞皇后表態,后來瑤貞皇后逝去之時希望楚氏之人再不涉皇家之事,對楚氏而言它便已廢,陛下既然找尋已久,給他便是,用它保漓兒性命也算是有所值了。”
“父親說的是。”
“明日早朝漓兒隨我一道,圣旨一下,后續事便紛涌而至,盡早解決這樁事吧。漓兒所頂族中之人可查到?”
“兒知曉此事后便已傳信至下邽,祖父得知消息后在族中支系查找此人,因其姓名與漓兒音同,很快便得知此人乃澄城支系中三房的嫡子,澄城一系早已沒落,已許久未回本家,不知漓兒姓名也屬正常。兒查到澄城三房這個楚封黎父母俱亡,幼時因其母出身普通人家,家中老夫人便百般苛待,其父不愿妻子受輕視,便自請出府,夫妻二人帶著獨子別居,沒過多久楚封黎父母亡故,他便回了楚家,三房僅有幼子,府中上下多有輕慢,但此人并未因此頹廢,反而從小謹慎,通讀詩書,倒成了澄城支系最出色的后輩。祖父見過此人后便讓他前來鎬京了,許是這幾日便到。”
“想來漓兒早已查到此人,此次也是想提攜他一些,后續你處理好即可,就留他在京城吧。”楚祎修端起茶喝了一口,桌案上的燈影晃了一晃。
“兒明白。”
“起風了,回吧。”
“是,父親。”
次日一早,楚風漓便隨楚祎修入了朝陽門。朝陽殿內,楚祎修等重臣依次而列,朝陽殿外,一隊隊白衣學子面朝金殿、背靠朝陽端直而立,楚風漓便列于其中。陽光爬過宮門,緩緩灑在學子們身上,映出了蓬勃的渴望。
朝陽殿上,景帝緩步而來,坐好后待內侍理正了衣擺,蘇澤便上前說道“開朝。”楚祎修上前將內閣擬好的名單呈上前來,待蘇澤接過后便退回原位。景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楚祎修,便接過蘇澤手中的奏折,開口道“本科殿試結果已定,冀州方澤明為探花,柳州范晨為榜眼,楚氏楚風漓為狀元。”只聽殿外侍者即可傳聲宣旨,殿外學子中依次走出三人,站至殿前,行禮謝恩。三人起身后,便聽殿內景帝接著說道“狀元楚風漓,并非下邽楚封黎,今科狀元乃左相嫡女楚風漓,傳楚風漓入殿。”
殿內官員聞言皆驚紛紛進言阻止,唯有楚祎修自巍然不動,殿外的學子們也紛紛面露驚色。景帝將手中的折子扔了下來,殿中的臣子們交鋒頓停,“此事朕已決定,不必再議,傳楚風漓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