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色越來越陰沉,黑壓壓的云團已經將整個鎬京籠罩了起來,城里的空氣中散發著陣陣的悶熱感,街上的行人也都匆匆往家中趕,唯恐這醞釀了一個下午的雨突然降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此刻的左相府西院書房中的氣氛似乎已經要接近冰點,楚祎修和徐歌朝進到房中的半個時辰中,除了拒絕徐歌陽送的晚膳之時開過口,其他時間兩人各坐一邊,一言不發。
突然,外面響起的一道驚雷聲打破了屋中的安靜。徐歌朝終于抬起頭看著對面坐著的楚祎修陰沉的面容。他的眼神里寫滿了怒意,猶豫著頓了頓后握緊了拳頭,開口說道“陛下到底是想做什么!
“收收你的脾氣!”楚祎修抬眸看向一臉怒氣的徐歌朝,“陛下想要做什么?不過就是‘君要臣死’罷了。”
聞言,徐歌朝立刻起身走到楚祎修面前,伸手指著他,“你什么意思!你莫不成要如陛下之言將漓兒嫁入皇室?你說你已經解決了漓兒科考之事的后患,可如今陛下竟提出了兒女結親的想法。你給我聽清了!楚家若是護不住漓兒,那便由我徐氏來護!”
楚祎修冷著臉抬頭看著眼前怒目對著他的人,眸中也染了些怒意,沉聲說道“我何時說過要將漓兒嫁入皇室,楚氏之規你難道不清楚嗎?”
徐歌朝聽著這話,眸中的怒意稍稍弱了些,冷哼了一聲,又坐回了原位,“那你是何意?在我看來,漓兒是楚氏之女不錯,但她身上也有我徐氏一半血脈,我這個當舅舅的便是為她舍命相博又有何妨?”
“我這個父親還在這兒,輪不到你舍命!你難道就沒想過陛下召你回京與今日之事有何關聯嗎?”說著,楚風湛眼神里漸漸凝起一層寒霜。
徐歌朝頓時怔住,他心中明白此次回京極可能是一個圍困徐氏的局,卻從未將皇上提議聯姻與這個局關聯起來。此時聽見楚祎修這樣說,心中猛然一跳。他理了理思緒,腦中瞬間閃過多種可能,面色愈沉,胸中原本被壓下去的怒意也逐漸冒了出來。
楚祎修又繼續說道“徐氏掌兵,陛下忌憚已深,你此次入京前,陛下曾下旨令兵部協助晉王整頓京城守備軍。你也清楚,原本的京城守備軍的軍權一同皇城禁軍都由陛下親掌,禁軍守宮城,守備鎮鎬京。一慣以來,陛下默許太子調令部分禁軍,卻從未允其他皇子染指軍部。此次陛下突然放權給晉王,絕不會是僅僅想營造兩方平衡的局面。”
徐歌朝沉思片刻后,斂了幾分周身的怒氣,開口說道“昨夜行經京郊大營,我曾遠遠瞧見過有幾人持著什么東西交給營外守軍看過后便入營了。當時天色暗,未看的太清,想著那人是經過盤查的,我又急著趕路,便沒去細究。按你這樣說,想必那入營之人便是晉王親信。只是”。
見徐歌朝說著突然停了下來,楚祎修接著問道“你在疑惑那城門巡防?”
“是,等我行至城門外時,見城門處的巡防守軍不再是往日里從守備軍里調派出來的,心中便存了些疑問。”徐歌朝凝重地點了點頭。
“無他,晉王所為。他開始整頓京城守備軍以來,撤了許多往日的慣例,陛下并沒有阻攔,甚至對于他暗中拉攏京城守備軍中的副統領,在兵部中安插人手的動作,陛下也呈默許之態。”楚祎修低聲緩緩地說著。
聽完楚祎修的話,徐歌朝又想了想后開口問道“陛下是何時下的整頓旨意?我接到密詔也就是四五日前,每次進京我均會從雍州出發后繞道平涼軍營安排好軍務后再過來,此次比往日算有些趕。”
楚祎修見徐歌朝已經反應過來關鍵之處,語氣松了松,“五日前。”
得到答案后,徐歌朝眼神頓時凌厲起來,“為了徐氏軍權,陛下這手段可真夠狠,不惜拿出京城守備軍與晉王聯手!”
“朝中多方勢力都想將你拉入麾下,晉王也有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