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鎬京來的信!”
和煦明亮的晨光正要透過那道梨花隔窗鉆入屋內,屋邊偏廊上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即刻打破了它的那點小心思,遂灰溜溜的又退回了外面,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瑯宛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拿著一個暗黃色的信封小跑著從廊上下來,一副焦急慌忙的神色,面色微紅,額邊甚至還掛了幾顆微小的汗珠子。進了院兒里,她低著頭也不看別處,徑直就朝著緊閉著門的書房走去。
抬手間正要敲門,只聽得身后傳來一道有些暗啞,卻終究清明透亮的聲音“阿宛,何事?”
聞言,瑯宛轉身便瞧見自家小姐,清清冷冷的掛著一身薄衫便躺坐在那庭院蘭沿處的竹制搖椅之上,旁邊的石桌上還擱了柄月白色的瓷壺和一只小杯。不用想,那壺里裝的定是不知什么口味兒的錯認水。
自古以來,雍州城便數黃土之地,歷朝歷代均是重兵之處。說起繁華,那自是比不得秦淮江南雨;論起書香勛貴,也比不得下邽鎬京風。因百年徐氏族居于此,城中便極規律的安排著兵營里的小兵兼顧民生秩序安危,他們每日早晚均會巡街。有了這層,此地百姓生活得不止是安穩和樂,比起別處,他們日常更多添了幾分軍旅兵士的作風,男子勞作,健壯有力,女子顧家,颯爽自由。
便是此等緣由,這一大清早,于徐府外院兒里頭,便可聽見那外頭傳來的列隊巡街聲以及摻雜在其中的偶爾幾道婦女大嗓門的問候笑聲。聲音透過圍墻,已隔去了大半,但讓人聽著,反倒是種厚重安心的感覺,安然如斯,民生至樂。
徐府大書房正居于外院兒,楚風漓早起后便坐在這里,聽著外頭的這些,心情也松快了許多。趁著瑯宛不在,又想那錯認水想得緊,便找人取了些許來。沒想到這剛喝了一旋,便被人發現了,她這放松的心情瞬間又被提溜起來了。
肉眼可見的自家小姐的表情略微僵硬,瑯宛腹誹哎,真是,一下沒看住,又讓人給送來了,這小姐真是一點兒不讓人放心!
她行至楚風漓身旁,越想越惱,氣性一上來,板起一張原本瞧著只會讓人心生歡喜的小圓臉,沉默著把手上的信往楚風漓面前一推,又順勢將那瓷壺攬過在自己跟前兒,嗔怪了句“小姐,你這身子還喝著藥呢!怎的我一時不在身邊,你又偷喝起這錯認水了?!這我的話你不聽便罷了,要是讓清羽夫人瞧見,又得挨訓!”
話一出口,不知不覺就要收不住,楚風漓聽著這些越來越長的關切念叨,趕緊開口討饒“好啦,我不喝了還不成?”對上瑯宛頗為懷疑的目光,她不由心虛了一下,坐起身揚了揚手繼續說道“你便都端走好了,不喝了不喝了!我的身子哪有你說的那樣嚴重,舅母也是。”楚風漓一嘟起嘴角,瑯宛就只有無奈嘆氣的份兒了,罷了,自家小姐,也只得自己多操些心了。
“對了,你方才如此焦急,找我何事?這信?”說著,楚風漓拿起桌上的信封,透過陽光瞧了瞧,封口一角隱隱約約透著幾滴暗紅之色。
“自鎬京來的嗯,相爺印筆。”
瑯宛恭敬地說完,楚風漓的神色已然嚴肅了起來,躬身用指尖在自己方才喝錯認水的小杯里點了點,將信封背過平鋪在石桌上,熟練地用指尖暈開封口處。瑯宛適時地遞上手帕,楚風漓接過擦干了手上的冷酒,才將書信取了出來。
信封里也就堪堪一張紙,那張紙上不過只有四個字,楚風漓瞧過,卻瞬間變了臉色,指尖發力將信紙邊兒都催出了幾道印子。見楚風漓臉色不好,瑯宛一時也不敢出言詢問,過了好久,才聽得沉甸甸的一聲“和平門,亂。”
“什么?!”瑯宛一驚,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去請舅母來書房。”
“不必了。”
楚風漓剛起身吩咐完,許清羽便從側廊里走了過來。兩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