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的速度了。
下一秒,余光看到那個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身影,朝歌一雙明亮的眼睛滿是震驚,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轉了。
腰上被人用力一拉,朝歌整個人一翻轉,撞進一個滾燙又堅實的懷抱里。
“可如果放手了,我會怪我自己的……”
溫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如老酒,醇厚,醉人。
墨千玦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的責怪和后悔,只是緊緊抱著懷里的人,“有我在呢,別怕。”
周圍什么聲音都聽不見了,碎石塊砸在背上也一點知覺都沒有,朝歌只覺得渾身被溫暖包圍著,滾燙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睛里淌出來。
怎么會有人,愿意陪著自己去死啊……
怎么會呢……
怎么會呢……
朝歌攥緊手又松開,然后緩緩抱住了墨千玦。
這是第一次,面對死亡的威脅,她放棄做任何事。
如果之前墨千玦的不放手,讓朝歌覺得死了也無憾,那么此刻,墨千玦隨她跳下來,讓朝歌甚至期待死亡。
如果生命總要走到盡頭,那么與人相擁,溫暖的赴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朝歌閉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只感受著從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聲,和從他胸口傳來的有力的心跳。
神廟之上。
柳然趴在石門外,愣愣看著面前出現(xiàn)的巨大空洞,看著不斷下墜的身影與混沌融為一體,直到消失不見,就跟傻了一樣。
他無法想象像惡婆娘這么厲害的人,居然說沒就沒了,更無法相信,有人能為了別人,這么毫不猶豫地跳下萬丈溝壑。
震驚的又何止柳然。
冷離站在一旁,一向無波無瀾的眸子,此刻是驚濤駭浪。
鬼殿殿主,這般的不惜命嗎?!
沒錯,冷離已經(jīng)猜出了墨千玦的身份,所以才會這么震驚。
從祭宴上那出神入化,毫無破綻的偽裝術開始,冷離就在懷疑墨千玦的身份了,再到后來進入山縫后,墨千玦的所說所言,更是讓冷離肯定他心中的猜測,在甬道內,他提前松手也是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見墨千玦能帶著朝歌有驚無險地離開甬道,冷離心中便有九成的把握了。
他百分百確定這個男人是鬼殿殿主,是在剛才,墨千玦伸手拉住朝歌的時候,手臂上露出的紅線。
那是沸血癥的標志,這世上身患沸血癥還能活著的人,只能是他了。
冷離想過無數(shù)次,那個連師父都忌憚三分的鬼殿殿主是何許人也,是道骨仙風白發(fā)飄飄的老者,還是面目可怖,不人不鬼的模樣。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在冷離眼中,鬼殿殿主應該和自己是一樣的人,他們身上還有未完成的使命,他們必須惜命,不能死。
或許對冷離而言,讓他無法接受的,不是墨千玦縱身跳下,而是在面對同樣的困境時,他和墨千玦做了不同的選擇。
“哼!”
發(fā)愣的冷離,是被柳然這一聲冷哼叫醒的。
雖然柳然心里也清楚,剛才那種情況,根本不可能把朝歌救起來,但是對于冷離把手放開的這種行為,他還是覺得很不厚道,特別是有了墨千玦的對比后,顯得他的師兄貪生怕死。
冷離垂眸,收斂起眼中的情緒。
哪怕剛才心中經(jīng)歷了狂風暴雨,他也能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解決面前的問題——
找到離開這里的辦法。
冷離深深看了一眼黑不見底的空洞,抬腿離開,欠她的,只能下輩子再還了。
她,可能成為自己這輩子,唯一欠了情,卻還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