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手指的位置,在神樹主干開始分叉的地方,距離地面大概十米的樣子。
每一個分叉上,懸掛著一棵純青銅鑄造的樹——
青銅樹主干三層,于山頂節(jié)節(jié)攀升,樹的樹枝分為三層,每層三枝,樹枝上分別有兩條果枝,一條向上,一條下垂,果托碩大,樹上九鳥立在向上果枝的果實上,一條龍延主干旁側(cè)而下,蓄勢待飛,每只鳥的腳上綁著一個鎖鏈,像是把鳥禁錮在樹上一般,鎖鏈兩端是兩個青銅鈴鐺。
隨著分叉的枝干變細(xì),青銅樹也隨之變小,但是造型不便。
仰頭望,樹不見頂,遮天蔽日。
不知從來吹來的風(fēng),鳥腳鎖鏈上的青銅鈴鐺居然發(fā)出悠揚的聲音,鈴鐺聲在石洞中回蕩,向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的,經(jīng)久不散。
鈴鐺晃動的時候,整棵樹枝葉顫動,好像活過來了一般。
“那個……好像是天石碎片……”
墨千玦開口,仰頭仔細(xì)辨別著鈴鐺晃動時帶出來的那點縫隙中的藍(lán)色。
朝歌瞇著眼睛看了半天,但樹實在是太高了,枝葉實在是太濃密了,很難發(fā)現(xiàn)枝葉掩映間藏著的那一丁點東西。
風(fēng)漸漸停了,青銅鈴鐺也平穩(wěn)下來,那點縫隙重新被神樹枝葉和青銅樹遮住,看不真切了。
鈴鐺聲音并不算大,但無孔不入,加上盯著看那些晃動的枝葉,低下頭的時候,朝歌只覺得一陣眩暈,胃里翻江倒海,要不是兩天沒吃什么東西了,她估計能吐出來。
這樹有古怪!
朝歌扭頭看向還盯著神樹看的墨千玦,他臉色也有點不對勁。
“玉兒!別看了!”
朝歌大力拉了墨千玦一把,回過神來的墨千玦眼睛赤紅,眼神沒有一點焦距。
朝歌伸手在墨千玦眼前晃了晃,“玉兒,你沒事吧?”
視線漸漸清明的墨千玦,喉頭涌起一口血,他都來不及壓回去,直接吐了出來,血瞬間就滲進了地里。
墨千玦擦了擦嘴角的血,臉色極其難看,“這神樹有古怪。”
朝歌眼睛一瞇,“這樹很可能致幻。”
“致幻?”
“對,青銅鈴鐺的聲音,擺動的枝葉,會讓人進入幻覺。”
其實就是催眠,但是催眠這個說法,說出來不好理解。
“玉兒,你是不是看到了記憶里的景象?”
墨千玦點點頭,閉上眼睛,藏住了眼中的痛苦,他看到的是他這輩子永遠(yuǎn)忘不掉的慘烈景象——血匯成溪,尸堆成山,那些死不瞑目的臉,都是他曾經(jīng)最熟悉的人,剛才那一刻,他在神樹上看到了他們死前掙扎的樣子,看到他們的血順著樹干流下來,快要淹沒他。
因為有芯片,所以朝歌眼前才看到當(dāng)年被當(dāng)成觀察對象,進行人體試驗的那個房間時,就立馬低頭,中斷了催眠。
看墨千玦的樣子,他看到的記憶,應(yīng)該比自己的痛苦百倍。
被當(dāng)成試驗品,不過是身體上的疼痛,而玉兒臉上那種表情,是絕望到極點,又無能為力的痛苦,比死還折磨人。
朝歌不太會安慰人,她只是伸手拍了拍墨千玦的背,什么沒說。
墨千玦深吸幾口氣,盡量把腦海中的畫面趕出去,他調(diào)整得很快,再次睜眼的時候,除了血色沒完全褪去以外,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了。
“趕緊找找,看有沒有出口。”
“要不你再休息一下,我去找吧。”朝歌還是有點擔(dān)心。
“我沒事了。”
眼下,離開神廟才是要緊事。
人多力量大,朝歌也沒再說什么,兩人分頭把這地方的每一寸都找完了,但和之前的石洞一樣,沒有任何出口。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抬起頭,看著這棵不知道有多高的神樹——
四周無路可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