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握緊了鞭子,一雙眸子如黑曜石般,死死盯著最前面的那根枝條。
墨千玦劃破了的那只手,拉起朝歌,朝歌能感受到手心里的粘稠濡濕的血液。
瘋狂叫囂的樹枝,到兩人腳邊后,才一碰到地上沾了血的土,便偃旗息鼓,縮了回去。
“有用。”
墨千玦開口,語氣聽不出興奮,或是別的什么感情。
凝陰石大寒,這些蟲子怕屬性熱的東西,自己的血至陽,能起作用一點都不奇怪。
“可是……”
朝歌還是猶豫,這么高的樹,數(shù)不清的樹枝,往上什么情況都不知道,說不定墨千玦把血放干,兩人都還沒爬到樹頂。
估計是太陽從云彩后鉆出來了,日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枝,透過青銅樹,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投下細細碎碎光斑,如點點星子,其中閃耀的東西是活下去的希望之光。
“別可是了,你看這影子,爬上去至少能離光更近一點,不是嗎?”
墨千玦說著,又在自己手上劃了兩道口子,皆是深可見骨。
還不等朝歌拒絕,墨千玦的手就撫上了她的臉,把手上的血涂到朝歌臉上,血順著臉頰,流向潔白修長的脖頸,浸潤領(lǐng)口。
鼻尖是濃重的血腥味,滾燙的血液順著皮膚滾落……
朝歌的臉上,手上,腿上,頭發(fā)上,衣裙上,都沾上了墨千玦的血。
給朝歌弄好了,墨千玦用手上殘余的血在臉上隨意的抹了兩下,他的手放下來的時候,朝歌看到他傷口上的皮肉外翻,觸目驚心。
“我在前面開路,你在后面每一步都要踩穩(wěn),知道嗎?”
墨千玦緊張地叮囑,擔心都寫在了臉上。
朝歌愣愣地點頭,任由墨千玦摟住她的腰,飛身站到第一個樹杈分支上。
站在樹上向下看,朝歌驚訝地發(fā)現(xiàn)樹枝破土而出的形狀與青銅樹上雕刻的花紋是一樣的,像某種古老的符咒,透著邪性。
“走吧?”
墨千玦看向朝歌,朝歌仰頭看了看不見頂?shù)臉洌唏g細碎的陽光撒在她的臉上,她涂滿暗紅色血的臉上,光潔瓷白的皮膚像浸在血水里的鉆石。
朝歌收回視線,看向身側(cè)的人。
他臉上完全看不到不自然潮紅了,慘白如紙,他的眼睛猩紅依舊,但是眸光卻這么的溫柔。
從他臉上,看不到任何的埋怨,任何的不滿,仿佛那些血不是他的一樣,仿佛這樣的犧牲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小事。
這是朝歌,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看一個人。
兩人身上都有不少傷,衣服又臟又皺的,發(fā)絲也有些凌亂,多少都有點狼狽,可是看著站在綠枝和青銅樹間的玉兒,看他的眉眼,他的薄唇,他的下頜,他微微凸起的喉結(jié),他挺拔的脊背,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還有順著指尖往下滴落的血……
如謫仙一般,遺世獨立,不染纖塵,放佛撒在他身上的斑駁光斑都是一種褻瀆。
朝歌隱隱感覺到,心里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在醞釀著誕生。
“走!”
朝歌堅定地開口,伸手攀上了向上的樹枝。
這可是血的代價,她絕不能辜負了!
剛開始的時候,墨千玦還特意放慢了速度,怕朝歌跟不上,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朝歌爬樹的動作和角度,比他還要嫻熟。
兩人一鼓作氣,完全不敢休息,不敢抬頭,一股腦地往上爬。
每踩一步都必須足夠輕巧小心,不僅不能碰到懸掛著的青銅樹,也不能晃動到樹枝,否則牽一發(fā)動全身,催命的鈴音一響,絕對兇多吉少!
不知道爬了多久,朝歌手腳都有些麻了,嘴唇干得起皮,身邊樹枝上懸掛的青銅樹已經(jīng)很小了,只比手掌大一點,樹上的神鳥和指甲蓋差不多。
“快到了!是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