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床榻上的朝歌,眼底流動的情愫,溫柔又繾綣。
這幾日每次她來,自己都不得不裝睡,只有她離開的時候,才能睜開眼看看她的背影,這樣算起來,已經(jīng)好幾日沒能好好打量過她的眉眼了。
墨千玦伸手,輕輕撥去朝歌臉頰上沾到的塵土,嘴角彎起來,嗯,真好,這幾日應該是好好吃飯了,小臉沒瘦。
墨千玦起身去拿了梳子,細心地給朝歌把頭發(fā)梳開,沾在頭上的草葉他都一點點細心地拿了下來,不厭其煩。
朝歌的鼻息間,能聞到淡淡的酒香。
“又喝了不少吧?”
墨千玦自言自語地開口,拿了毛巾給朝歌擦了擦臉,眼神認真,動作小心,那緊張的樣子,好像手上的是極其珍貴之物一般。
不對,不是好像,而是就是極其珍貴之物。
正給朝歌擦著手,墨千玦舒展的眉頭突然皺起來,喉結(jié)一滾動,一口腥甜的鮮血涌上嘴角。
墨千玦忍著沒咳出聲,背過身去把沒來及壓下去的血吐在帕子上,就怕吵到睡著的人,所以一點聲音都沒弄出來。
重新轉(zhuǎn)過身來的墨千玦,燭光下的眸子依然是溫柔的,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繼續(xù)給朝歌擦手,床尾的竹簍里已經(jīng)扔了七八條帶血的帕子了。
給朝歌梳洗完,墨千玦一口飲下早已放涼的藥,輕輕躺到了朝歌的身側(cè),兩人中間用一張錦被隔開。
墨千玦側(cè)臥著撐起身子,看著身側(cè)的人,眼睛都舍不得眨。
燭火照在朝歌一邊的側(cè)臉上,給她的輪廓加了一圈光暈,墨千玦能看到她鼻尖的白色小絨毛,挺翹小巧的鼻子,蝶翅一般的睫毛……
“真是辛苦你了……”
墨千玦低聲開口,伸手幫朝歌掖了掖被子,柔聲道,“睡吧——”
有我在。
芯片重啟的提示,把朝歌從夢魘中拖出來。
躺在床榻上的人,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眉頭就先皺了起來。
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下,頭疼的感覺侵退了睡意,朝歌閉著眼睛,抬起手按揉著太陽穴,沒揉幾下,動作就停住了。
玉兒,就是世子,是自己夫君……
這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普通人,或許還可以安慰自己,這不過是聽錯了,不過是做了一場夢罷了,可朝歌不行,因為芯片可以儲存,可以無限循環(huán)播放,所以她記得昨晚聽到的每一個字。
“醒了?”
身側(cè)傳來的聲音,讓朝歌一瞬睜眼,幾乎是身體下意識的防備反應,朝歌翻身下了床。
墨千玦以為是自己突然開口嚇到她了,微微勾唇,剛準備開口,抬頭看到朝歌的眼神,卻讓他一愣。
那眼神怎么回事?
墨千玦確定不是他敏感,而是朝歌看著自己眼神確實很奇怪,充滿不信任和防備,她眼中好像立起了一道墻,把自己拒之而外。
“歌,歌兒?”
墨千玦試探地開口,掀開被子下床,他往前走了一步,朝歌立馬往后退了兩步。
墨千玦看著朝歌踩在地板上的小腳,彎腰拿起放在床邊的鞋履,“先把鞋穿上,別凍著了。”
朝歌一雙眼睛,盯著墨千玦,他的猩紅的眼睛,完美的下頜線,蒼白的唇,修長有力的手指,他的聲音,他的樣貌,明明都是那么熟悉,可為什么,自己卻覺得這么假呢?
好像自己所熟悉的玉兒,只是自己潛意識里的那個人,是與自己一起闖神廟的那個人,而眼前這個人不過是套上了玉兒的假面,并不是真的玉兒。
鬼殿殿主,大將軍的廢物世子,這些都是朝歌無比陌生的身份。
“你沒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朝歌開口,盡管她已經(jīng)努力控制自己去平緩語氣了,可聲音里還是能聽出來有細微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