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鮮紅,帶著腥味的新鮮血水,流過覆著深綠色苔蘚的大石頭,匯入碧綠的河水中,涇渭分明,分外顯眼。
血水的源頭,是一只還有微弱呼吸的豹子。
豹子躺在距離河邊三兩步的地方,心口的地方插著一柄劍,寒劍沒入豹子的身體,只剩一個劍柄還露在外面,鮮紅的血從傷口出涌出來,匯成一條紅色的小溪流。
這頭豹子體型極大,和馬差不多大小,布滿褐色斑點的金黃色皮毛,光澤柔順,鋒利的牙齒根部隱約可見腐爛的肉絲,在這雨林中,它也是一方霸主。
豹子身體線條優美,四肢健壯有力,這條河差不多有兩丈寬,它能輕松從對岸的樹叢中一躍到另一岸,可見其爆發力和奔跑速度有多驚人了。
豹子以為一躍到岸的這邊,就能換換口味,嘗嘗另一種肉的滋味,它絕對想不到,這一躍,便是他死亡的倒計時。
“把劍擦干凈。”
墨千玦往前走了幾步,在一塊大石頭旁坐下,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傷口可怖,從肩膀延伸到手肘,是剛剛被撲過來的豹子抓傷的,肩膀處都能見到骨頭了,墨千玦把藥粉撒在傷口上,白色的藥粉瞬間就被血浸染成紅色,但他卻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眼神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阿滅一只腳踩在豹子的前腿上,拔出劍的瞬間,溫熱的血噴出來,濺了他一臉。
本來阿滅還覺得奇怪呢,怎么主子不自己拔劍,抹了一把臉上的黏糊糊,濕淋淋的豹子血,他才反應過來,敢情自家主子早就知道拔劍會有血噴出來了!
阿滅哼了兩聲,“我說主子,血染到身上你嫌臟也就罷了,阿滅不怕臟,可你好歹提醒我一聲啊!”
這一身的血腥味,那多招蚊子喜歡啊!
墨千玦沒開口,上好藥后,偏頭看著喝水流淌的方向,微抿著唇,眼神沒有焦距。
阿滅微微搖頭,在心里嘆了口氣,默默走到河邊去洗臉上身上的豹子血。
自從醒來后,主子就一直是這個狀態,他先前就沉默寡言,但也不會像最近這樣,一天說不上兩句話,看似平靜淡然,但如果偶爾捕捉到他來不及隱藏的眼神,就能發現在沉默之下,他心里的痛苦。
主子一直不好親近,這阿滅早就知道了,先前他覺得自己和主子的距離,是從大將軍府到浮夢樓的這么遠,可這幾天他覺得主子好像是夢里的人,在天邊一樣的遠,明明自己就跟在他身邊,卻無法分擔他的痛苦。
浮夢樓里的其他人,都以為主子在閻王殿里走了一遭,還沒恢復過來,但阿滅心里清楚,主子這樣,是因為夫人離開了。
他早該想到的,夫人的出現能讓主子臉上笑容變多,話變多,變得有血有肉,同樣的,夫人的離開,會讓主子更孤獨,更像行尸走肉。
“主子,這都兩天了,我們一直往這個方向走,路上遇到的什么野象,人臉狐猴,豹子,七步蛇都解決干凈了,要是夫人不往這條路走怎么辦啊?”
提到朝歌,墨千玦才總算有了回應。
“她會往這邊走的。”
“可千殤山這么大,你怎么知道夫人會往哪邊走?”
“因為她要找的東西,只在那里。”
墨千玦視線看得很遠,那是雨林的最深處。
墨千玦知道朝歌進千殤山是為了找了靈虛觀那群道士,也知道那群道士進山是為了找黑龍血竭,為了煉制化羽丹。
若這千殤山中真有黑龍,那便只可能是在山腹之中,那片無人之境。
而那群人,多半是已經沒命了。
嘩啦!
這一聲水響打斷了墨千玦飄到遠處的思緒,河邊巖石上滿是青苔,很滑,墨千玦還以為是阿滅洗臉的時候不小心滑倒水里去了,都不打算管,就聽到阿滅憋氣的聲音從河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