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架馬車在路邊停住,朝歌立馬朝最后面的那架馬車跑去。
車簾拉起來,一位穿著道袍,身形修長挺立的人走下馬車,跳下來的時候,束住滿頭銀絲的蓮花白玉發髻微微顫了顫。
“靈虛觀弟子朝歌,問師尊安?!?
朝歌一邊開口,一邊規規矩矩地行了拱手禮,纖白的兩只小手相抱于胸前,立而不附,神情滿是敬意。
天一大師看到朝歌,滄桑淡漠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慈愛,抬起手拍了拍朝歌的頭。
“許久未見,我們歌兒出落得越發水靈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按時修習道法?嗯?”
見面禮得莊重,這是尊師重道的表現,行過見面禮,朝歌身上那股嚴肅勁就沒有了,往前邁了一步,挽住天一大師的胳膊,笑道,“師父趕了一路肯定累了吧,飯菜都準備好了,給師父和師兄們接風洗塵!”
朝歌這一看就是想要蒙混過關,天一大師看破不說破,視線落在了墨千玦身上——
“師父,這是我夫君,南陽大將軍府的世子?!?
“見過天一法師——”
墨千玦拱手行禮,神色語氣不卑不亢。
天一大師沒有任何回應,只是不動聲色地看了墨千玦一眼,什么都沒說,幽深的眼神讓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師父,住處已經安排好了,雖然和觀里比不了,但是幽靜,你應該會喜歡的。”
朝歌說完,他們帶來了另外幾架馬車便從長楓欲晚亭后面駛出來。
在這里換一下馬車,入城的時候就不會太顯眼,除了刻意盯著靈虛觀眾人行蹤的人,普通人基本能瞞過去了。
天一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林中有好茶?”
師父喜茶,朝歌自然是知道的,抓住機會趕緊給墨千玦刷好感,“嗯,是玉兒帶來的,他同師父一般嗜茶?!?
天一側目看著墨千玦,“亭中可還有余茶?”
“余半壺,已經涼了?!?
“沒事師父,這種茶府里還有,我回去讓他們給你送點?!?
天一收回視線,看著林中露出幾角的長楓欲晚亭,道,“晨露染茶香,新土氤冷茶,那半壺,才是極北春歸茶的精髓啊?!?
天一大師才開口,墨千玦便知道他確實是品茗高手。
極北春歸是北州的茶,長在雪山之巔,靠雪水滋養,味道清冽沁脾,但南陽少有。
能隔著這么遠通過茶香就聞出是極北春歸,還懂這茶要放涼了最好喝的,整個南陽不出十人。
“走吧歌兒,隨為師品品這極北春歸?!?
天一大師說著,就往林中走去。
朝歌想著自己完全不懂茶,便想腳上墨千玦,可回頭的時候,墨千玦只是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并沒有跟上來。
天一大師站在亭子前,看著匾額上龍飛鳳舞的“長楓欲晚”四個字,語氣淡然道,“長楓盡染深秋寒,天色欲晚愁難眠?!?
朝歌走進亭子,拿起扣著的杯子,倒了一杯冷茶。
“師父——”
天一點點頭,但并沒有走進亭子,而是往楓林深處走,“歌兒,你隨我來?!?
朝歌放下茶壺,跟了上去,但心里已經猜到師父要跟她說什么了。
楓林深處,隔絕了路邊小道的喧鬧,悠然寂靜,似乎一片樹葉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天一走在前面,背對著朝歌開口,“歌兒,你可還記得,當初為何收你入門?”
朝歌彎唇,“自然是不會忘的。”
當時天一看出自己命格破碎,恐有累世之罪,逆命大劫,才破例收自己入靈虛觀。
“那師父的叮囑,你都忘了嗎?”
天一轉身過來,神色已經有點生氣了,“你知道那位大將軍府的世子,是什么人嗎?你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