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
沐陽雪安排得很好,從外面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院子,但是一推門進來,隨處可見寓意光明普照、堅固永生的日月星云和山水巖石,焚著清雅的香,儼然如一個小型道觀一般。
墨千玦到的時候,天一尊者已經在院子里等著了——
院子中間放著一方矮矮的案幾,上面擺著一壺清茶,兩三個簡單但精致的小菜,都還一口未動。
“尊者——”
墨千玦拱手行禮,畢恭畢敬。
天一笑了笑,“晚輩當不起這一句尊者啊……”
在長楓欲晚亭,第一次看到墨千玦的時候,天一就知道他不簡單,回來卜了兩卦,便猜出他的身份了。
天一已經是年近百歲的人了,但在墨千玦面前,他確實只能算作晚輩。
墨千玦并沒有因為天一的態度而傲慢起來,反而微微鞠了個躬,“尊者既是歌兒的師父,那便是我的長輩。”
天一點點頭,沒再稱呼這事上糾結太久,抬了抬手,示意墨千玦坐下。
天一沒把任何徒弟留在院子里,一方矮幾,只有他和墨千玦兩人。
天一剛伸手準備拿起茶壺倒茶,墨千玦搶先一步給兩人斟上了茶水。
墨千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透的茶湯,微微闔目,“明前墨染毫尖,尊者果然是懂茶之人。”
這墨染毫尖,知道的人極少,見墨千玦能立馬分辨出來,能還嘗出是明前的一茬,天一眼中多了幾分知音之情。
“尊者什么的當不上,道號天一,直接叫我的道號便是。”
天一說著,端起茶盞也抿了一口。
墨千玦本來想說讓天一叫自己玉兒,但是話到嘴邊,想起之前朝歌說玉兒這個稱呼別人不能叫,墨千玦便改了,“千玦。”
說著,墨千玦微微舉起茶盞,天一也是一樣的動作,兩人算是隔空碰盞了。
“今日特意讓你跑一趟,想必你能猜到是為了什么吧?”
墨千玦點頭,“大概可以。”
“或許你會好奇,為何我會把一個女娃,收入靈虛觀門下?”
墨千玦啜了一口茶,開口道,“沒錯,如果我們記錯的話,這一兩百年間,靈虛觀好像從來沒有女弟子?”
“豈止是這一兩百年……”
天一淡淡笑著搖了搖頭,“是從靈虛觀存在開始,就從來沒有過收女弟子的先例。”
“那歌兒……”
“這都是天道之意啊——”
天一嘆了口氣,看著手中茶盞,仿若那漾起漣漪和波紋的一杯茶,就是一個世界。
天一把當初收朝歌入靈虛觀的前因后果都告訴了墨千玦,兩人對坐而談,如同老友一般,但眼中對朝歌的關心,都是真切的。
墨千玦微微蹙眉,“原來是這樣……”
“我當時沒告訴她真相,只是讓她遠離這些事情,本以為窺得天命便能僥幸與之抗衡,可這次看到你,我便知道,天命不可違。”
墨千玦心頭一震,有些不是滋味。
本來因為,當初內心在掙扎糾結的只有自己,現在聽天一說了這些才知道,她其實比自己想象的更勇敢,更義無反顧。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和自己在一起意味著什么,可她還是絲毫不退縮,緊緊抓住了自己。
這樣一比較,自己的瞻前顧后,憂慮萬千,實在可笑得很。
活了快兩百年的人了,居然還沒一個小姑娘勇敢。
“不過……”
天一微微晃動著茶湯的手突然停下,抬眸看著墨千玦,“這不是今天我請你過來的原因。”
墨千玦的手也是一頓,眼神疑惑地看著天一。
“請你恕罪,沒征得你的同意便私自給你卜了一卦。”
“無礙,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