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驚慌失措的時候,那人又點按了一下她的后背,頓時她就有能動能發聲了,事已至此,索性她也不著急逃跑,而是回頭要看看到底是誰挾持了她。
于是她猛地轉身,看到是一身白衣的顏漠,正在月光朦朧的光線里,沖她促狹的笑。
“怎么是你!”她又氣又急,說完后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太大,忙放低了聲音,繼續追問:“你怎么在這里?”
“我只要是在涼州城,就住在這里啊,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你剛剛為何要點穴挾持我?”她還是很生氣,大半夜被嚇這么一出,不氣才怪。
“你半夜鬼祟得闖入我的院子里,你得慶幸我沒有一刀殺了你。”顏漠說得理直氣壯,隨即又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你不是要逃跑吧?”
南昭確實有逃跑的意思,所以才會大半夜亂走,誤闖到這里,但此時此刻她是不能認的,若是被他去回稟了肅王那個瘋子,不得想出新的方法來折磨她,好歹現在她還能在這里自由活動,若是像前幾天那樣被看押起來,就不用再想回家了。
想到這里,她忙辯解說:“沒有,我就是想四下里看看而已。”
“那你是在找我了?”
“我為何要找你?”
“你昨晚不是找我幫你殺狼么?”
昨晚?南昭想起來了,那暴君不肯出兵保護那些流民,所以她想要找到顏漠,可是他怎么知道的?
當下,南昭疑惑地反問他:“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找你,要你幫我趕走狼群的?”
顏漠輕笑一聲,并沒有回答,昨夜南昭威風凜凜地先是獨自一人和狼王對峙,又被王爺用滿弦的龍驤弓頂著腦袋,今天他們剛到都護府,闔府上下早就都傳遍了。
“你要不要進我的院子里看看?”他發出邀請。
“看?看什么?”她疑惑,不就是個院子,烏漆嘛黑的,有什么好看的?
“看我的畫。”然后顏漠就不由分說,揪起她的胳膊就走。
南昭是不怕顏漠的,這人雖然和那暴君是一伙的,但細想也沒有怎么害過她,甚至還幫了她幾次,雖然都是為了怕她死太早,但畢竟沒有讓她死,于是也就放下戒備,跟著他向屋子里走去。
來到一間像是書房的房間里,首先映入南昭眼簾的,是墻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畫,多半是人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丑也有美,張張都栩栩如生,似乎都要從那畫中走出來一般。
南昭和阿媽學過畫畫,不過也就是畫些山石之類的,并沒細細研究過人物畫像,她沒想到,顏漠不光看起來過于斯文,不像是能統領數萬人的將軍,就連私底下的愛好也這么文縐縐的。
當下讓南昭頓時覺得大開眼界,她再次細細打量那些畫像,其中一副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副男子的畫像,驀的就讓她想起了阿媽以前教她讀竹林名士嵇康的《幽憤詩》時,心血來潮講了一段嵇康的長相:身長七尺八寸,美詞氣,有鳳儀,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飾,人以為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就是這寥寥數句,讓十三歲的南昭,心中留下印記,美男子當如嵇康,而在這一刻,她望向畫像中那俊朗的男子,想自己多年的想象,終于有了實體。
“這畫像是不是很英俊?”顏漠看她一直盯著那畫像看。
“嗯,俊美異常,不似凡人一般。”她有些忘情地說道。
“看來你也并不是很討厭王爺。”顏漠若有所思地說。
“王爺?你的主子么?和他有什么關系?”南昭不高興地說,她覺得將那暴君和這畫像上的男子比,會辱了這畫像。
“你沒有看出來,這是王爺的畫像么?”
“他?”南昭吃了一驚,再次細細打量。
“這是三年前,王爺行弱冠禮時,我為他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