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領著楊清和劉嬤嬤在前面走，聶十一跟在后面，四人進了別院，繞過穿水回廊，在一間上房停下：“楊縣主，請進，我家主子就在里面。”說完，他率先走了進去。

楊清哼一聲，抬腳也跟了進去。

一進門，劉嬤嬤就壓低聲音道：“大小姐，你看。”

楊清也看到了，無塵推著一張輪椅，輪椅上，那個她討厭的瘸子微低著腦袋，一動不動地坐在上面，似乎已經奄奄一息，連她們進來了都沒有反應。

再看他臉色，白中帶青，一副短命鬼的模樣。

哈哈，楊清心中幾乎要笑出聲來，想起母親的話，這瘸子中毒已深，活不長了。

為了確定這一點，她沖旁邊的劉嬤嬤道：“劉嬤嬤，你看到了嗎？他是不是快死了？”

她并不愿壓低自己的聲音，屋里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的話，垂手立著的聶十一嘴角一抽：這楊家大小姐，可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劉嬤嬤咳嗽一聲，略有不安地瞟一眼怒瞪著她們的無塵，剛提醒道：“大小姐……”。

“看來要令楊姑娘失望了，”韓季琰緊閉著的眸子突然睜開，他扭動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本世子還活著呢。”

“你……”楊清駭了一跳，莫名想起那晚掐住自己的那雙冰冷的手，她驚恐地后退了數步。

這不可能，他剛才明明看起來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怎能那么精神？

“聽說楊姑娘一定要見本世子？原來是想看本世子是不是要死了？”韓季琰看著她，目光冷冷。

“不是的，韓世子，”劉嬤嬤慌忙替自家小姐解釋，“大小姐是奉了老爺和夫人的命，給您賠禮道歉來的。”

楊清這時已回過神來，倔強地挺直身子：“我才不會給他道歉，我就是來看他死了沒有的。”

她看向他，眼中怨毒：“韓季琰，你怎么還不死？”

韓季琰卻沒理她，目光往劉嬤嬤身上掃：“你是楊夫人身邊的嬤嬤？跟著她多久了？”

不知為何，被他這么一看，劉嬤嬤只覺得從心底里竄起一股冷意，據聞這位韓世子是京城紈绔子弟里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殺人連眼睛都不眨的。

雖不知道他為何會問自己，她趕緊陪著笑道：“小婦人是打小跟著夫人的，說起來也有三十多個年頭了。”

韓季琰聽了，點點頭：“這么說，你是跟著楊夫人從娘家過來的？也算是心腹了。”

劉嬤嬤小心翼翼道：“承夫人看得起，一直沒拿小婦人當過外人。”

韓季琰盯著她，突然話鋒一轉：“那么，楊夫人給本世子下毒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

這話驚濤駭浪，劉嬤嬤眼皮子一跳，腳發軟，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不……不是……啊？不是的，夫人她并沒有……”

她話音猛地打住，絕望地抬起頭，看向韓季琰，咬牙道：“原來韓世子什么都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的病是裝出來的？”

“不，不可能，我親眼看著你吃下去的，夫人下的毒，沒有人能解。”

“你不是裝的，你是真的快要死了。”

她扭轉過頭，沖楊清叫嚷：“大小姐，快跑，跑啊，回去告訴夫人……啊……”她驚恐地叫一聲，倒在地上。

聶十一收回砍在她脖子上的手：“你的話太吵了。”

“殺了吧，拖出去，別把這里弄臟了。”

“是，”聶十一朝外拍了拍手掌，很快進來兩個人，無聲無息地把地上的劉嬤嬤拖走了。

屋內很快安靜下來，韓季琰抬頭，看一眼站在門口的楊清，她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真的膽子大，并沒有逃，只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一切的發生。

韓季琰嗤地一聲笑：“楊姑娘還在這里，難道真的打算確認我是不是要死了，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