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來了”

知知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又暗。

外面的人敲門很認真，不帶停頓。

知知有一瞬間很恍惚，她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下一秒門外傳來媽媽的聲音，“知知，快給媽媽開門，媽媽又忘了帶鑰匙了！”

還是期待門外傳來送奶工的呼喊，“知知爸爸！你的牛奶放門口了！”

她在期待什么呢？

媽媽再也不會忘帶鑰匙了，爸爸也不會再訂牛奶了。

爸爸雖然患有骨質疏松癥，但他只在媽媽面前乖乖喝牛奶，像一個聽話的小孩，當著媽媽的面咕嚕咕嚕喝干凈。

可是現在，媽媽不在了呀。

架不住門外人的執拗，知知還踩著那雙破了頭的鞋，一把拽開了門。

下一秒，就被擁在一個溫暖的懷里。

金琮身上還帶著匆忙趕過來的冷風，鄉下的夏天，即使是清早，人們也會多穿一件薄薄的外衫，只有金琮沒穿。

一只手按著女孩的頭，手指也全部嵌進去，指尖全是枯燥不那么順滑的頭發。

金琮拉著知知的手，帶她到臥室，按在床上，反客為主。

“想你”

金琮來之前其實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無論他怎么發消息，都聯系不到知知，就連搬出溫小姐，也沒人回他。

剛才進村子的時候，才偶然聽到的。

“唉，你說知知她媽，怎么就這么命苦呢？”兩個差不多五十歲的女人，一個手里挎著菜籃子，另一個還挑著水。

“就是啊，知知那么聽話，現在又爭氣，去大城市跟大明星一起工作，這多少人都羨慕啊，怎么就沒福氣呢”

知知像個木偶，任由面前男人的擺弄。

找衣服，扎頭發，挑配飾。

“她肯定很愛你，像你愛她那樣”

金琮循著知知的眼神望過去，墻上的是一張全家福，用相框框起來，彩色，嶄新，和這個房間里其他的陳設不是一個風格。

上面的女孩一臉笑顏，和現在的人完全不一樣。

“我不喜歡她”

知知的眼淚，順著眼角，一直流到下巴，有一點滲進了嘴里，又苦又咸。

“她也不喜歡我”，抓起金琮的胳膊，在自己臉上胡亂揮了幾下，“我是女孩子，她不喜歡我”

“我沒有他們有的新書包，沒有新文具，沒有書”，明明嘴上說著不在意，可心不會欺騙任何人，“她說，我就是個賠錢貨，只會讓她丟人，奶奶在的時候，每天罵我，只有爸爸喜歡我，他會帶我偷偷去集市上吃冰激凌，買糖果”

金琮沒有打斷，即使知道她也不過是嘴硬而已。

“我以為我不喜歡她的”，女孩兒突然抬起頭，對上金琮的目光，想尋找到一句肯定。

“她好好養大你了啊”

金琮想起他的父母，全力支持他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他還沒主動回家過一次。

知知放在腿上的手，被覆上新的溫度。

“對啊，她好好養大我了”，雖然表面會不喜歡她，但還是會在早上給她煮一個雞蛋，別人都沒有的雞蛋；會在她上學前熬夜縫好書包，用不同色的線繡上花朵和蝴蝶；會在她早晨五點起床的黑暗里護著她，又不小心摔倒，要不是這次生病，知知永遠也不知道，那個她誤解的人，其實最愛她。

眼淚越來越收不住，金琮的手背上也被滴到。

炙熱的觸感。

熱烈的情感。

溫謝一覺醒來，就被面前的人影嚇到。

蔣嵐依背對著她在打電話，只是嗯之類的回答詞，其他的什么也聽不到。

溫謝記得她昨天去了溫思譽約的餐廳，回來就覺得不舒服，頭疼欲裂，體溫也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