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的望塔密布濕冷,就算臨時增添了好幾個火盆也難以全部驅除,反而是相互混雜出一個又悶熱又陰冷的空間。
這樣糟糕的工作場所。
就連那些整日里皮鞭不離手的小監工都難以忍受,何況堂堂公爵之尊。
經過一日一夜的長時間工作。
費比烏斯只覺得內衣里面沾滿了濕了干,干了又濕的,黏糊糊臭烘烘的汗水。也不知道是跳蚤還是什么別的原因,讓他渾身各處時不時泛起一陣瘙癢,隔著衣袍抓撓又會不可避免地觸碰到汗液的黏膩,直恨不得將衣袍干脆甩飛出去好落個清凈。
然而但是。
身為大帝國大貴族的公爵閣下,理所當然地掌握著名為“怒氣”的力量??墒窍啾扔谀切┎粩啻虬旧眢w來接納魔素粒子的武夫,純靠資源堆砌來覺醒怒氣的費比烏斯,在身體素質上頂多也就與普通人中的健壯者相當。
敢脫離厚重卻保暖的袍服輕裝上陣,冷熱交雜的室溫就必定會用一場重感冒予以熱情的回應。
考慮到群島周邊堪憂的醫療條件,仗還沒打先折進去一位帝國重臣、實權公爵,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可還行?
因此,哪怕單純是為了不讓這場仗還沒開打,就演變成一樁虧本的買賣。
保護好自身的周全,始終是現任德羅班尼若公爵,兼帝國財政副大臣一切工作的首要任務。
如果按照這樣的邏輯,待在島內舒適的公爵府邸,遙控指揮下屬來回奔忙,“上邊一張嘴,下邊跑斷腿”什么的,也絕不能說公爵閣下未曾盡到自己的職責。
可若是因為缺少了他的親自坐鎮,以至于遠征艦隊后勤工作出了紕漏且又不能及時得到解決,這又是費比烏斯絕對不想看到的。
別誤會!
到了費比烏斯這樣的層級,已經沒有誰會因為一點“小”失誤來追究他的過錯。之所以還堅守在崗位上事必躬親,恰恰是一顆拳拳為公的責任心。
這就好比幫廚的伙計可以偷偷躲懶,而掌勺的大廚大都會有嚴格要求一樣。
權與責,并不總如許多人以為的那樣截然分離。
不過,眼下艦隊既然已經離港而出,促使公爵閣下仍然停留于此的原因,倒也不全是為了那些無足輕重的收尾工作。
實際上以他一貫的風格。
以往這時候就該是放開手腳,檢驗下屬辦事能力的考試時間。
費比烏斯狠狠搓了搓臉上的油膩,接著用右手從前往后捋了捋頭發,微弱電流刺激頭皮的舒爽體驗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不過代價嘛,就是手心里又多了幾根棕紅色短發。
雖然極度不愿意提前預定一頭奧吉爾大公同款锃光瓦亮的發型,但在帝國財政部里,這似乎是逃避不了的宿命。
“聽說長頭發的人不容易掉發,我要不要也留個長發?”
“還是算了吧,頭發長了一旦忙起來想想都礙事,或者找幾個秘藥補補比較好。
嗯……不過不能找奧吉爾打聽,他的法子鐵定不靠譜?!?
費比烏斯盡可能往這些輕松的話題上去想,可從繁忙的工作中掙脫開來,變得越發精神的頭腦,卻將那個他不愿深究的問題往更清晰的意識里浮起。
“但愿牧神護佑,瀚海寧靖,一切順利!”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明明是為了交流彼此思想而創造的語言,卻又常常被用來掩蓋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沒錯,對于這場遠征,費比烏斯公爵很有些不安的預感。
按理說這是很不應該的,為了徹底掌控那個隔海相對的小國家,米塔頓帝國已經精心準備了近十年的時間。
這甚至已經追溯到了上一任帝國皇帝秉政時期。
無論是計劃的制定與修改,遠征軍及艦隊的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