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桐雨,決定要去雷州的計劃,其實我很早就已經(jīng)制定了,只是現(xiàn)在稍微提前了一點,這次怕是有去無回,不過,我已經(jīng)做好視死如歸的準(zhǔn)備了。”獨孤麟握著玉杯的手微微顫抖,仰頭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水,如同飲下一杯熱烈的濁酒。
連獨孤麟都覺得自己無法再活著回來,那他這次去雷州,從雷帝那里搶回綺羅宮燈也算是沒有意義了吧,據(jù)他自己所說,九玄鱗族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他要死了,綺羅宮燈,又該交給誰來繼承和保管呢?
“你死了,那綺羅宮燈還有什么存在的價值?”楚桐雨不禁問道。
獨孤麟說道“我自有打算,倘若我死了,會托人把綺羅宮燈上供給北悍王,包括這三只茶杯,也算是依了尹文達(dá)祖師爺?shù)倪z愿,這些東西,本就該送到那個地方,北悍王曾經(jīng)于九玄鱗族有恩,當(dāng)初我們家族落魄的那些年,他幫了我們不少忙,而我,并不想死在這里,而是我的故鄉(xiāng)雷州,我曾經(jīng)發(fā)誓不再回到那個讓人傷痛不已的地方,但我還是無法放下對故鄉(xiāng)的思念,在這個以水元素為主宰的大陸上,我永遠(yuǎn)感覺自己像是個異類。”
楚桐雨沒辦法再說服他了,老人家最后的愿望甚至比他命都更重要,他并不是不愛這個地方,而是比起天山門,他更愿意把自己從未完成過的心愿完成,或許,獨孤麟害怕自己這次大戰(zhàn)后就會死,他不只多次提起這次大規(guī)模戰(zhàn)爭的可怕性,集會后神情更是疲憊不堪,仿佛一瞬間便蒼老了十歲。
她也不好在勸他什么,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楚桐雨告退了。”
“等等!”楚桐雨剛起身向門外走去,獨孤麟一把在身后拉住了她的手,這番舉動讓她頗感意外,這個老人很少愿意和別人有肢體上的接觸,更別說隨便抓住一個女孩子的手,多多少少有點不合適吧?當(dāng)然了,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況。
“小疙瘩。”獨孤麟喚了一聲,一只紅色羽毛的小鳥啾啾的飛了過來,落在他的肩膀上,“去,去她那里。”
小疙瘩撲打著翅膀,眼神里透露出猶豫,看樣子是不愿離開獨孤麟的肩膀,但在獨孤麟那份嚴(yán)厲的目光注視下,小疙瘩這才依依不舍的飛向楚桐雨,在她的肩膀上落下,又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獨孤麟。
“它是雷州的一種高階兇獸,雷遁鳥,名為小疙瘩,這小家伙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但這一次,它不能再繼續(xù)跟著我了,”獨孤麟的眼神又柔和下來,雖然他已經(jīng)老了,眼角下垂嚴(yán)重,但依稀可見那股不舍的感情射出來,“小疙瘩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也可以成為你們的坐騎,它飛行的速度極快,蘇燮和你若是遇到什么危險,被人追殺的話,也可以靠它快速脫身。”
“好漂亮。”楚桐雨瞳孔微顫了下,手指輕輕撫過小疙瘩頭頂上那縷鮮紅色的羽毛,雷遁鳥身體修長,羽毛仿佛天空上的火燒云,黝黑的眼睛靈動活潑,貌似摻雜著人類的情感在里面。
這只鳥和獨孤麟一起長大,陪伴了他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可以算作他唯一的家人,現(xiàn)在卻忍痛割愛把小疙瘩托付給別人,那滋味肯定不好受,但這也證明了,獨孤麟是早有預(yù)感這一次是最后一次分別,他很清楚的知道,不能把小疙瘩一起拖下水。
獨孤麟這樣做,楚桐雨內(nèi)心也有點淡淡的觸動,她忽然想起了多年之前那個漆黑的夜晚,大雨瓢潑,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和冰冷的味道,男人用最暴力的方式把娘倆趕出了家門,那一刻,幼小的楚桐雨看著父親狼狽的身影站在門前,隔著雨幕,她始終無法看清他的臉,不清楚那張臉上到底是個什么表情。
或許,男人在那時正在悄悄流眼淚也說不定?應(yīng)該也很不舍吧,親手把自己最愛的兩個人逼出了家門,自己獨自面對寅羽閣那些可恨的殺手。
楚桐雨心想,在那生命分別的最后一刻,男人的表情應(yīng)該和獨孤麟一樣,也許,他已經(jīng)痛哭流涕到無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