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燕一路跑回到家時,天已經黑透了,豆大的雨滴不停的往下落,已經干旱了一個春天的管平縣終于迎來了第一場春雨。
她的頭發都濕透了,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不停的往下滴水,臉色和嘴唇都凍的蒼白。
下雨了,店里客人少,程貴榮和李桂香提前回了家,只留幫工在店里。這會兒出來開門的兩人看到程燕這么狼狽的模樣,都嚇了一跳。李桂香給程燕拿毛巾擦頭,又讓程貴榮去燒水讓程燕洗個熱水澡。
“從哪跑回來的?咋也不知道避避雨啊!”李桂香心疼的說道。
程燕扯了個笑臉,“我也不知道雨一下就下大了啊!”
她需要一場雨來讓自己冷靜一下,否則,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要哭起來。
面條廠和豆制品廠都是她的心血,是她費了很大的力氣一點點的經營,才有了今天的規模,前些日子她還在信心滿滿的計劃著擴建規模,然而今天現實就給了她當頭一棒。
泡到溫熱的澡水里面,程燕忍不住落下了眼淚,她真的好想念楚岳。
從她人生最艱難的時候,到結婚,都是楚岳陪著她。然而,現在楚岳卻在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對她的困窘境地一無所知。
門外李桂香敲起了房門,“燕兒,洗好了就出來啊,水要涼了!”
程燕應了一聲,怕李桂香看出什么一樣,趕緊拿毛巾搓了把臉。
吃晚飯的時候,李桂香猶豫了很久,才問道“燕兒,我咋聽人說,你那兩個廠子關門了?”
程貴榮也說道“要是碰上啥難處,你跟爸媽說,爸媽這兩年也攢了點錢的。”
“沒什么大事。”程燕說道,“先歇業兩天,我要看看怎么回事。”
雖說停業確實讓人心疼,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要不,你去找小岳的爸爸說說這事?”李桂香試探的問道,“不是說他爸爸是省政府當大官的嗎?”
程燕猶豫了一下,說道“再看看吧,如果實在沒有辦法,我們再去找楚主任。”
之前楚岳被人誣告的時候,她去過楚主任家,和楚主任的見面并不愉快,之后楚主任肯屈尊降貴的來到管平給她送賀禮,那是完全看在楚岳的面上。
楚岳和他父親的關系原本就很微妙,程燕也覺得楚岳并不想事事都依靠他的父親,欠他父親的人情。
然而,事實證明,程燕想的太簡單了。
第二天一早,宋運來和毛翠英又來了,倆人羞愧的看都不敢看程燕,說是面條廠失火了,大火燒了半夜,不光是面粉燒沒了,機器燒壞了,還有兩名守夜的工人在火災中受了傷。
程燕趕到醫院時,兩位工人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看那兩人只是從火災現場跑出來時,一個被倒下的柱子壓住了腿,骨折了,另一個被砸了下肩膀而已,沒有生命危險,程燕這才松了一口氣。
兩位工人的家屬圍著她,七嘴八舌的說著。
“燕兒,我家男人這腿可是給你干活才傷著的,你可不能不管啊!”一個女人哭著叫道,他們都是農村人,好不容易在工廠干活掙了點錢。這點錢,可不夠往醫院里填的!
“這你放心,這兩位大叔在醫院花多少錢我都包了。”程燕許諾道。
聽到這話,這個家屬才算放下了心。
隨即,又有人尖利的叫道“程燕,他們腿都被壓壞了,你光包醫藥費不行吧!人家大夫說了,要是恢復的不好,可是會落下殘疾的!”
“哪個大夫說的?”程燕皺眉,看向了那個人,她認得這個人,是程三嬸的娘家大哥,叫曹萬富。
曹萬富眼珠子一轉,叫道“我忘了,這醫院里的醫生那么多,我哪記得是哪個?再說了,骨頭都折了,十有八,九得成個瘸子!”
幾個圍著程燕的家屬有的急哭了,有的拉著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