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平身勤于習武,對經書并無太多涉獵,所好者,也無非一部《春秋左氏》,亦是受先父影響。至于《公羊傳》與《谷梁傳》,我著實未曾讀過。”
“噢?你還知道《谷梁傳》?”孟光眉毛一挑。
“《春秋》言簡義深,若無注釋,極難誦讀,后人多有為《春秋》注釋的,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左丘明的《左傳》與公羊世家的《公羊傳》,至于谷梁赤的《谷梁傳》,雖不如二者著名,但亦是佳作。”關索鎮定自若地說道,“索曾聽聞尚有《鄒氏傳》與《夾氏傳》,只是流傳甚少。”
關索一番話下來,在場不少賓客皆是暗暗稱奇,未曾想關索一個少年武將,竟在文學上也有些見識。
雖然關索不擅長詩賦文采,但關索也另有所長,前世的他可是歷史系的研究生,《左傳》作為春秋時期的重要編年史,他當然沒有落下,因此了解“春秋三傳”,眼下正好一展所長。
關索見孟光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心知時機成熟,便高聲道“孟公既看不起《春秋左氏》,不知可敢與索比試一番?”
自己剛剛小露一手,孟光如此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拒絕關索的約戰,傳出去豈不是顏面盡失。
只是不少賓客卻是哂笑搖頭,關平同樣一驚,他雖然知道關索見識不凡,但要和孟光這種名宿大儒比文學,那豈不是自取其辱。這下他可不得不出面勸阻道“二弟,不可!”
“大兄放心,小弟自有分寸!”關索卻是微笑著望向關平。那信心十足,且充滿堅毅的眼神,幾乎讓關平和關興想到了那個在戰場上馳騁的勇將。
“大兄,二兄不是魯莽好斗之人,我想他定有主意!”關興更是略帶興奮地說道,“孟光出言侮辱父親,不如二兄滅滅他的威風,也好讓眾人不敢小覷我關家!”
“……也罷!”事已至此,關平也不想多作阻攔,也許今日前來這個宴席,就注定有些事情是躲不過的。
“比試?關二郎君可是當真?”孟光則忍不住冷笑地看著關索,心中暗想,“我雖不喜《春秋左氏》,但已通讀五遍有余!你這小小武夫,竟想和老夫比文的,著實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諸葛丞相所言武舉之事,著實有悖大漢禮法,傳聞多半是這小兒想出來的。今日觀其行事,外表恭謙有禮,實則張狂至極!”孟光同樣打定主意,“老夫也好借此機會,羞辱他一番!”
“索自然樂意請孟公指教。”關索正色說完,隨即又提出比試的方式,“索前日讀過《春秋左氏》之‘莊公十年’,不如從在場諸位公眾選一名望極高之人,誦讀此篇,待其停頓時,孟公與我比誰先接上下一句。通篇下來,接句最多者為勝,不知孟公之意如何?”
“好好好!這個比試有趣!”來敏第一個撫掌稱贊,忍不住對孟光喊道,“孟孝裕,你長關二郎君三十余歲,他尚且有膽識,莫非你不敢應戰?”
在座的不少賓客都覺得這種比試十分新穎,趁著酒興,紛紛起哄讓孟光答應。孟光則覺得關索主動選了“莊公十年”這一篇,多半是他拿手的,可孟光數十年的文海經驗,豈能真的被關索一少年郎嚇住。
“若要完全背誦這‘莊公十年’,著實不易……但我料這小兒多半是欺我酒醉,我倒不信他一介武夫,比我更精通《春秋左氏》。”
孟光左思右想后,終于點頭答應道“好,我念你年少,便應你所請!就選這篇‘莊公十年’!”
宴席之間的文斗再尋常不過,周群對此倒也沒有阻攔,他隨即從家中取出《春秋左傳》中的“莊公十年”那卷文書,遞給了來敏。來敏遂走到正廳中央,在關索與孟光面前朗聲誦讀起來。
“十年春,齊師伐我……”
來敏話音剛落,孟光尚未想起下句,關索自信的聲音突然響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