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聽貧僧嘮叨一個故事嗎?”
“愿聞其詳。”
燕長淮知道澄燈接下來要講的故事一定和他們要做的事情有關,神情也認真了起來。
澄燈娓娓道來一個關于兩個小和尚的故事。
在被師父找到前,他只是一個與狗為伴,獨自生活在山野中的孩子。
直到遇到了那位老僧。
那一天,他的人生被徹底改變了。
一個被遺棄于山野中的孩子,從此走上了一條登高之路。可風景越是奇絕的路,往往越是難走,他的一生好像都在逆流中艱難跋涉。
直到某一天,他終于遇到了一個難以跨越的關隘。
師父很相信他的天資,只讓他參禪讀經,說總有一天他會參透這一切,真正成就佛門果位。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自己不喜歡這條路。
比起靜坐參禪,他更喜歡在晨風中揮刀,刀光灑落如驚鴻的純粹美感。
比起終日枯坐寺內,他更喜歡行走江湖,盡自己所能地讓這個世道更好。師父總說世事如夢幻泡影,他卻只知道眾生皆苦。
但為了報答師父的恩情,他最后還是放下了刀,也放下了一腔意氣,遵從師父的教誨修成了清凈琉璃法身。
在放刀的那段時間里,唯一能給他慰藉的,就是師兄每日給他送來的話本。
那是關于一位粱大俠找尋的歸途的故事,師兄每次拿話本給他,都用佛經封面做包裝。
直到后來,他才知道這話本是師兄自己寫的,那位一直尋找歸途的粱大俠,是否就是師兄自己的寫照呢?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師兄是很懶的人,而且師兄總喜歡想一些在他們看起來,天經地義的事情。
師兄總是倒在滿布樹葉的草地上直接睡去,周身放松貼在地上,像是一團松軟的白云跟山林融為了一體。
師兄常說自己想精研佛法,但每一次都說要從下一日開始。
直到那一天,山門暴動,當他從山腳跑到大雄寶殿時,只看到了被人一拳打穿了胸膛的師父。
那么懶的師兄,居然能做出這種事?
他不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他們都說是師兄盜走了藏經閣內的他化自在法,墮入魔道,才做出了這等惡事。
寺內眾弟子談起這件事,都帶著一種后怕,以及淡淡的慶幸。
慶幸那個魔頭離開了寺廟,慶幸達摩堂總算是阻止了他。
可是,從此以后,這個寺廟內再無人會叫他野犬了。
人們只記得他的法號,澄燈。
從此以后,他下定決心要找到師兄的蹤跡。
他心底深處更隱隱意識到,師兄似乎并不是真正墮入魔道。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他沒有告訴師父。
雖然他已經不再練刀,可是在夢里,他仍然一次次出刀。
清醒之后,再仰望凝云,俯觀流水,只感覺老天爺在這天地自然中的一筆一劃,都是一刀。
到師兄下山時,他夜里更是頻頻驚夢,仿佛自己胸中那一刀已是不吐不快。
故事講到這里,澄燈忽然自嘲一笑
“在寺里那段時日,只想著真正提著這刀,下上走一遭。”
然后僧人又繼續。
下山之后,找了很久,他才從師兄的摯友,當代天刀——宋行年那里得到了消息。
原來師兄在魔都創辦了一家企業,專攻做義肢改造。
他欣喜若狂,以為師兄還沒有忘記濟世度人的大愿。
于是他來到這里,想用自己的雙眼見證師兄這條道路。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發地感到不對,這家企業似乎只是一味地從工人的身體里敲骨吸髓,嚙噬血肉從而不斷地壯大自身。
但他還是保持著對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