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全刃對敵。
盡管如此,他身側的縷縷刀風依然守得滴水不漏,清寥的風穿過激蕩江水,流淌在長河中。
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刀風仿佛在這江水中又開一方天地。
宋和年身處其中,就像是一道通天徹地的刀光,撐起這方小世界的天與地。
“宋兄,好刀術!”
杜停杯的聲音自極遠處傳來,凝聚在宋和年身前。
接著,一襲白衣如云,自宋和年身邊飛流飄淌而過。
又有一刀隨后而至。
一記氣勢恢宏的轟烈重拳直接破開重重江水,將那異怪打得身形搖晃不已。
異怪周圍,漩渦水流激蕩無數,皆是這一拳余勁所致。
但這拳罡渾厚無匹的一拳,在半途便崩散流逝。
杜停杯的臉上閃過一絲愕然,接著便是苦笑。
竟然連半招也無法順利遞出?那小子的劍意,比我想得還要精深。
那猶如濛濛水霧凝聚而成的身軀,驟然崩潰。
在這最后一刻,杜停杯什么都不想了。
他面目安寧,入定一般,仿佛心意圓滿。
且把此生功過,留與后人評說。
他杜停杯,要先睡會兒。
就在神思即將歸于沉寂的這一刻,杜停杯才想起,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這般睡過了呢?
明明自己是這么懶的人,為什么要做到這一步?
帶著這個疑問,神念散發殆盡,他緩緩閉目。
宋和年眼睜睜地看著他消逝在自己眼前,卻連一句話也未能說上。
他張了張口,隨即伸出右手按在了腰后刀柄上。
哪怕只是輕輕按上,還不曾真正握住刀柄。
濃烈的刀氣卻再難以壓制,甚至溢出刀鞘,將宋和年身側江水一掃而空,形成了一條清澈至極的刀氣長虹。
時間在此刻似乎過得極慢,宋和年終于握住了刀柄。
使出了封刀養意數十年來的第一刀!
那一刻,刀氣虹光瞬間歸于刀身,宋和年的的指縫中有無量明光綻放,好似一輪大日冉冉升起。
看似純粹的刀氣中不僅內蘊風雷之勢,還有種種奇異瑰麗的天象。
但都只不過是表象,這一刀的真意,確實那恒常不變的天行規律。所謂天意如刀,正是如此。
數十年如一日的共鳴感應盡數熔鑄于刀中,才成就了這猶如日月經天,無跡可尋卻又自然而然的至極一刀。
這是宋和年的刀,更是宋和年的道!
澄燈所化的刀招則是牽引著杜停杯未能使出的后半招,他渾身銳意流泄,一身刀意再無絲毫保留!
杜停杯身軀潰散之后的水霧在他手中化為一口晶瑩剔透的水刀,水流急速奔涌,恰似一條小小江河。
忽然有白月的輪廓倒影在澄燈手中的長河刀氣中,留下了一層模糊的光暈。
澄燈心中的明月仿佛有了真實不虛的形體,月輪倒映在刀上,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刀上月,心中月,天上月,恍然如一,三重月輪交織成一道無暇的澄澈華光,自澄燈袖中輕柔吐出。
看著這到美麗而奇異的光華,愚笨的異怪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這光究竟是江水,是月光,還是……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