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遠是在第二天一早醒過來的,早上四點多的時候就醒過來了。
看到陳白羽的時候,祈遠愣了一下。本來就不太好使的腦子因為受傷,因為麻醉更不好使了。
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是那天見過的小傻子。那個摔倒在水里也不懂得自己爬起來的小傻子。
只是,小傻子為什么會在這里?在他的病房里?
祈遠的目光轉了一圈,滿眼的白,知道自己是在醫院里。祈遠定定的看著陳白羽,好像在問她為什么在這里?
動了動嘴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喉嚨特別干,說不出話來。
陳白羽看祈遠醒過來,然后按鈴叫來醫生。
醫生檢查過后,確定祈遠已經脫離了危險后,就讓陳白羽多照顧。
“可以喝水了嗎?吃食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陳白羽認真的詢問,然后記錄下來。
祈遠看著陳白羽,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在照顧他,難道就因為那天他給了她一把牛奶糖?
醫生走后,陳白羽用棉簽給祈遠潤了潤嘴唇,然后又用小勺子給祈遠喂水,一點點,一點點的。
看著陳白羽小心翼翼的動作,祈遠呆楞著,看著她,好像從來沒有人對自己這么好,從來沒有。
祈遠的眼睛有些紅,“我你怎么在這里?”他記得自己在和祁妮吵架了,然后感覺滿心的恨,恨得想要掐死祁妮,然后他就真的掐了祁你。
在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一片空白,他是真的想要掐死祁妮的。
因為祁妮,他的女兒失蹤了,妻子去世了,全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人。
他是恨的。
恨得想要祁妮立刻去死。
然后他突然想到還沒有找到的女兒,所以他松了勁兒,但還是不愿意放手,他就想要看祁你驚慌失措的臉。
然后就被他媽,準確的說不是他媽,是祁夫人用花瓶砸破了頭。
他渾渾噩噩了幾十年的腦袋在那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在祁夫人砸他頭的時候,他的腦海是從來沒有過的聰明,很多曾經忘記了的事情一瞬間就想了起來。
記憶好像潮水般涌來,好像要把他淹沒,淹死,讓他喘不過氣。
頭很痛。
心很累。
他想起來了。
祈遠紅了眼眶,眼淚從眼角落下。
委屈,難過,痛苦,所有的情緒一瞬間涌上心頭。不知道不覺幾十年過去了,他卻一直活得渾渾噩噩,不甚清醒。
現在,終于想起來了。
他不是祁家的人,不是祁家三少。
1968年,他帶著顧家的所有血債從小前村出來,根據母親的叮囑,去的是他父親所在的步隊。
他一個孩子,一個從來沒有出國小前村的孩子,一個因為徐家人只能喝自己母親血的孩子從小前村走了出來。
他只有一個信念,找到父親,讓他回來救母親,救爺奶,救顧家所有的人。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吃不飽的時候,他偷過,搶過,因此被打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還要和狗爭食。穿不暖,就冷著。
因為他在小前村的時候就只有一件衣服。其他的都被村里的人瓜分了。
但是,當他千辛萬苦找到步隊的時候,父親已經到了京都。他本是想要找人打探一下,然后請求別人送他到京都或者幫他送信的。
但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徐家的人。
雖然不認識,但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和村長很像的人應該就是害了他全家的徐家人。
看到他的時候,祈遠就覺得自己不能繼續打探,更不能呆在這里,必須要盡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