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后半句話,被生生堵在了喉間。
傅瑾珩不知道是從門口哪個獄警的腰間掏出了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傅盛堯“你再說一遍。”
語調凝了霜,冰冷徹骨。
傅盛堯的笑容更真切了,他說“九哥,是我殺死的余歡,就在昨天晚上,她躺在我的懷里,?流了好多血,那血就沾染在我的身上,怎么洗都洗不干凈。九哥,你替余歡報仇啊,你殺了我啊!”
他的話音剛落,便是一聲沉悶的槍聲。
傅盛堯的胸口處有血色以極為迅疾的速度擴散開,難收難管。可是他的唇角是釋然的笑意,平靜而坦然。
而傅瑾珩眉眼之間戾氣濃郁,他看著傅盛堯,視線冰冷。而在場那么多人,在他殺死自己的弟弟以后,竟是沒有一個敢上前對他動手。
只有眾人壓抑著的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和一旁獄警驚恐的眼神,交相呼應。
傅瑾珩淡淡地看著眼前的亂像,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許久,他笑了笑,語調是皚皚的冰冷“傅盛堯,你真是好計策,好手段。”
聲音很輕,類似自語。
片刻,他抬頭看了一眼茫茫的雪景,突然想起了自己剛剛回到海城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這樣,下了一場大雪。是冬日的初雪,下得很緊。
他站在機場的出口,腳邊是行李。他從屬下手中接過請柬,燙金的請柬,墨跡猶新。
他低頭翻閱著請柬,雪從黑絨布面的傘外被風吹進來,落在他的發和西裝上。一旁的下屬用手帕拂去他身上的落雪,說“九爺,是先回家看望老夫人,還是去懿華酒店?”
他沉吟了一下,低沉喑啞的音質,像是初春冰雪初初消融的河流,冷冽中摻雜一點溫和底色“去懿華酒店。”
這是傅瑾珩第一次見到余歡的時候,在城南賀家為了給他接風,特意置辦的洗塵宴上。
宴會很熱鬧,海城有頭有臉的人都到了。場面觥籌交錯,衣香鬢影,很是熱鬧。
而傅瑾珩作為這場宴會的主角,卻只是靠著二樓的鏤花檀木圍欄,淡淡看著一切。
他一直是從容平靜的,直到余歡出現。
少女站在大廳的正中央,白晝一樣的燈光打在她嬌艷的臉上。她穿著水紅的古典旗袍,暗底是一簇簇的紅石榴花,開衩很高,露出被玻璃絲襪包裹的又細又長的腿。
細腰、白膚、鴉色長睫,唇色鮮紅。
那一年時興洋裙,很少有人會穿旗袍這種舊時衣裳。
可是余歡穿在身上,很漂亮。
在場的許多男人,都將目光投在余歡的身上。
真不愧是是美名在外的顧家養女,生得很美。像是放在名貴的匣子里面的花,嬌嫩美好,撓人心肝。
顧家的嫡小姐顧思年多年纏綿病榻,沒有幾個人見過,倒是這個養女余歡,招搖得厲害。
城內多少世家公子,都曾對她有過心猿意馬之意。
傅瑾珩沉默地佇立在二樓的闌干處,清冷料峭的身影,面如冠玉。
余歡自然是沒有留意到他的目光的,此時,她正端著酒杯,朝身邊的青年男子巧笑倩兮。
傅瑾珩認識那名男子,那是秦家的私生子,秦洛川。
有屬下走近了些,對他說“九爺,顧小姐是秦家未過門的夫人,等到落第二場雪的時候,便要迎進門了。”
第二場雪,那沒有多久了。
傅瑾珩沉默了一下,眼底有濃墨重彩的神色一晃而過。
他再度開口,多了幾分決然之意,可偏偏語調平淡“第二場雪的時候,我要娶她。”
屬下是傅家的舊人,聞言壯著膽子問道“九爺,您為什么想要娶她?”
他那時說“我看得出,她一點都不快樂。她的笑容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