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婆臉上常有的肅然和譏誚淡了下去,她面無表情地接過錢“你還算是個機靈的,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都不要回來了。”
余歡沒有奢望蠻婆會救她,更何況以她們二人對抗顧家,根本就是蚍蜉撼樹。
她聽著蠻婆的話,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以后都不會回來了。”
蠻婆的眼眶,有些泛紅。
只不過她馬上垂下了眼皮,余歡沒有察覺。
她從手腕上褪下一個古拙樸素的玉鐲,一言不發地套在余歡的手腕上“這個鐲子好好留著。”
余歡看了一眼手腕上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玉鐲,依舊是點了點頭。
她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輕聲道“你替我把這個交給七七。”
蠻婆答應了。
余歡離開的時候,天光還是微微明亮的。
她單獨坐在車子的最后一排,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
這一場離開來的突兀,她什么都沒有準備。
明明白天的時候,她還暗暗發誓,要帶著朱七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擺脫前世的命運。
可是現在,她已經在回海城的路上。
她連自己的命運,都不能自已。
從這個邊陲小村到海城,橫跨了整個華國,大約需要一天一夜的車程。
晚間的時候,車子停在了一家酒店的門口,坐在余歡前面的保鏢轉過身對她說“余歡小姐,晚上我們就先在這里留宿一晚,明天早上繼續趕路。”
余歡看了一眼這家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酒店,在心底冷笑了一聲,也真是難為他們了,竟然還能找到這么偏僻的地方。
但是她也沒有打算對抗,畢竟前一世的時候,她試圖離開顧家,被顧家的傭人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整整一個月的光景。
直到她情緒瀕臨崩潰,那些人才放過她。
余歡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她稍稍表露出一些想要逃跑的傾向,這幾個對她恭恭敬敬的男人,就會立刻翻臉。
因此,她只是冷著臉,一言不發地走進了酒店。
大約是因為人際荒蕪的原因,這家酒店沒有什么人。余歡站在前臺處,等著那兩個正在收拾行李的保鏢。
前臺的服務員是一個年紀很輕的姑娘,此時,她正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余歡。
女孩身上的校服還沒有換,上面還有今天在教室摔了一跤沾上的污垢。可是因為面容太美好,竟然沒有一絲絲狼狽。
余歡沒有理會服務員驚艷的眼光,她隨手在桌子的玻璃碗里拿了一顆薄荷糖,撕掉了包裝紙,含在嘴里。
薄荷糖味道清甜,就是薄荷的氣息太重,有些沖鼻。
等到她吃完了一整顆薄荷糖,那幾個保鏢才姍姍來遲。
他們走向余歡,為首的臉色有些難看“余歡小姐,我們的車出了一些故障……”
如果不是太過不合時宜,余歡是想要放聲大笑的。
但是她只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說“那海城,我們還去不去?這里離苗紅村也沒有太遠,要不我就回去了?”
很長久的沉默,有人說“我們會把您帶回去。”
余歡冷笑。
不多時,住宿的房間便安排好了。
余歡單獨一個人住在頂樓,電梯和消防通道都被關閉,絕對沒有下樓的可能。
她察覺了這一點以后,沒有太多的意外。
既然不遠千里也要讓她回去,自然也就不可能出現任何的意外。
她拿著房卡,開鎖,推開了門。
但是下一刻,當她看清屋里的場景時,臉色終于微微變了。
一室保鏢模樣的男人,清一色穿著黑色的西裝,使得原本寬闊的總統套房,生出了幾分逼仄的感覺。
房間里的陳設都被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