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正想要說些什么,就聽見管家戰戰兢兢地開口“九爺東西確實不是人為碰掉的,是它自己,掉了下來。”
管家也算是是傅公館的老人,一輩子誠實可靠,實在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可是傅瑾珩卻是陡然站了起來。
他的面容陰沉又躁郁,帶著余歡不曾見過的戾氣“自己掉下來,好端端的,怎么會掉下來?是誰弄倒的,嗯?”
一片死寂。
余歡站在門口,只覺得傅瑾珩周身的氣質一瞬間冰冷,他的臉上,帶著一點神經質的憤怒“誰準你們亂碰我的東西!”
之后,他蹲下身,將地上的碎片一塊一塊撿起來。
余歡聽見他低聲說“要趕緊拼好,不然的話,余歡會生氣的,她會生氣的。”
當時的余歡只感到費解她不知道自己在傅瑾珩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形象,他才會覺得自己會因為這樣一點點小事生氣。
而下一刻,傅瑾珩的眼眶,卻一點點泛紅了。
他的情緒反復,看著眾人,眼神帶著濃重的警惕“你們都想要拿走我的東西,是嗎?全都給我滾出去,滾!”
余歡眼中的傅瑾珩,名門世家的公子,清冷如玉,雅致美人,不食人間煙火,是多么清透又冷靜的人物。可是眼前的,卻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她在眾人倉皇無措中,終于開口。
她說“阿珩,你在做什么?把碎陶片放下,會把手劃傷的,你知道嗎?”
傅瑾珩的身型,微微僵住。之后,他僵硬地站了一會兒,緩緩地側過臉,看向她。
“余歡,你回來了。”方才還一身戾氣的男人,抬眸看向她時,眼神已經平靜無波瀾。
他放下手中的陶片,余歡看見他指尖的傷口,有血液一點點淅淅瀝瀝地滴下來,氤透了暗色的地毯。
余歡看著他不見一點點異常的臉色,只覺得方才的一切,難道只是自己的錯覺。
她的喉間干澀,只能輕聲喊他的名字“阿珩,你剛剛是在發脾氣嗎?”
傅瑾珩將她抱住。
他的身量很高,余歡的面容幾乎都埋在他的胸口。
她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
“他們打碎了你的東西,我怕你生氣。”傅瑾珩的語調清透。
余歡不能把現在的他,和剛才的他聯系在一起。這明明,就是毫無關聯的兩個人。
“沒關系的,原本就不好看,我再重新做一個給你,好不好?”她安撫著他,頭一次,她覺得她和傅瑾珩之間,她可以做安慰人的一方。
傅瑾珩說“好”,之后他將自己抱得更緊。
余歡不知道這件事最后是如何收尾的。
傅瑾珩再也沒有向自己提及過這件事的后續,而余歡也慢慢的,將這件事忘了。
后來的傅瑾珩,再也沒有在她的面前露出過那樣的表情,陰沉、冷漠,甚至在面對旁人的時候,帶著一點麻木不仁。
而如今,這一天晚上,余歡終于再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了這樣的表情
傅瑾珩沒有睡,他看著余歡,眼神幽暗無溫度。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一個人如果太想要得到一個人,那么注定會是一場災難。
傅瑾珩看著余歡的睡顏,只覺得那些一直被他壓抑的,很陰郁的情緒,正在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他已經得到她了,他們已經結婚了,為什么?為什么他還這么的不安?
傅瑾珩找不到理由,抑或者說,很多事情一開始就是無解的。他以為自己會安心,可是得到了以后,卻是更加繁復的不安。余歡的生活很豐富,她有很多在意的人。除了自己,還有朱七七、李玉珊、工作的同事甚至趙北硯。而他,他只有她。
趙北硯對自己說,他的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