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眠,”段嘉宴嘆了一口氣,語調溫和,和動作的強勢截然不同至仿佛是兩個人:“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側臥之塌,豈容他人鼾睡’,你說我要多么豁達,才能讓霍遇臣活著,嗯?”
蘇眠只是冷笑,之后,緩緩笑出聲。
她的眼角都是淚,這樣的笑容,刺眼得厲害。
“不許笑,不要再笑了。”他咬牙切齒,可是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
......
蘇眠懷孕,是在這一年的冬天,小雪剛剛落下,銀裝素裹的時節。
段嘉宴從來都沒有這么高興過,他的小眠懷孕了,很快,他們就會有自己的孩子。
多慶幸,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么高興過。
蘇眠知道自己懷孕以后,沒有太大的反應,她看著段嘉宴忙上忙下,看著他為了這個即將出世的孩子費盡心思,從頭至尾,冷眼旁觀。
段嘉宴不在乎,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來,蘇眠想要怎么對他,他都沒有關系。
他想,他會好好愛她,會好好疼愛這個孩子,過去的事情會過去,一切都會變好。
段嘉宴甚至覺得,蘇眠對他沒有從前那么排斥了,她甚至愿意對他笑,雖然,不過就是一個淺淡得不能更淺淡的笑意。
盡管如此,也足夠叫他欣喜若狂。
一切,似乎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新年剛過,二月時節,蘇眠已經懷孕小半年了。小腹微微隆起,已經有了微圓的形狀。
段嘉宴幾乎放下了手頭的一切陪著她,這一天,蘇眠告訴段嘉宴,她想去附近的公園玩。
段嘉宴自然是滿口答應,這樣的要求,他從來不會拒絕。
兩個人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段嘉宴替蘇眠整理著額角的亂發,他的眸光溫柔,低聲說:“小眠,孩子在夏至就出生了,你想好起什么名字了嗎?”
蘇眠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他:“名字?”
段嘉宴的笑容一僵,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難看:“是啊,名字。”
蘇眠說:“那就叫夏吧。”
她不過就是信口胡言,可是段嘉宴卻很高興。
“夏很好,這個可以當作小名,男孩子女孩子都能用。”
蘇眠看著他臉上真情實意的笑容,一想到即將會發生什么,她突然感到了一陣快意。
她看著段嘉宴,用平靜的聲音說:“我去一趟洗手間。”
段嘉宴點了點頭。
他沒有注意到,蘇眠離開的時候,眼底的冰冷和殘忍。
她正在醞釀一場極致的報復,所有的人,都不能幸免。
從公園回來,兩個人一起用過了晚飯。
段嘉宴像往常一樣,抱著蘇眠入睡。
他親吻她的頭發,小聲地對她說我愛你。而后者的臉上,從始至終沒有表情,只是在某一個時刻,揚起了一抹極端諷刺的笑意。
段嘉宴沒有察覺,這一段時間,蘇眠的柔順讓他卸下了防備。
他抱著她,睡得很沉。
只是這天晚上,段嘉宴做了一個噩夢,夢里蘇眠的小腹平坦,白色的裙子上面都是血,她看著自己,眼底的神情冰冷又絕望。
她說:“段嘉宴,你看,我們的孩子沒有了,沒有了......”
他一頭冷汗,從夢中驚醒。
夜色昏暗,他摸了摸身側的人。臉頰的溫度冰冷,極端的冷。
段嘉宴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抖著手指按下了床頭的燈,之后,他看著了他這輩子都不想看見第二次的場面。
他看見蘇眠躺在自己的身側,臉色白的像死人。她的身下都是血,滿床的血。
她躺在上面,神情就像一輩子都不會醒來。
段嘉宴的人生,第一次感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