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氏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胸中那即將宣泄而出的怒火!
張氏望著小秦氏轉身離去的背影,目光幽幽深邃,恍若深不見底的幽潭,美眸之中已然覆上了一層寒霜。
和衛允做了這么些年的夫妻,張氏深受衛允的影響,除了清冷孤傲的性子稍稍緩和了一點之外,就連平日里說話做事,也頗受衛允的影響。
衛允做事素來喜歡謀定而后動,基本上不會去做什么沒把握的事情,而且還喜歡把危機扼殺在搖籃之中。
方才小秦氏的那般抱怨,從一盤小小的蜜餞引申到婆媳關系上面,含沙射影的說明蘭這個做兒媳婦的不孝順她這個婆婆,這才剛剛并府,就把侯府的大權給拿走了之類的抱怨話。
她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不過是顧廷燁的繼母罷了,而且還把人家趕出過寧遠侯府,如今顧廷燁得勢了,又巴巴的往前湊,就她那點小心思,不過是愚弄愚弄那些個蠢笨的人而已。
但凡是稍微有點腦子的,誰還看不出來,只不過這些女眷大娘子們都是做人家母親的,天然和她就是在同一戰線上的,不愿點破罷了。
可張氏卻沒有半點顧慮,如今英國公府的權勢已然達到了頂峰,不再需要和別人聯姻,與旁人交好來鞏固勢力了,而是應該韜光養晦,最好是清高些,不要拉幫結派,結黨營私什么的。
再說明蘭,那可是衛允最疼愛的外甥女,平日里便是擦破了油皮衛允都擔心的不行,愛屋及烏,張氏對衛允情深義重,對明蘭自然也極為疼愛。
如今小秦氏雖然沒有明說,可話里話外所表現出來的意思,對明蘭都是不利的,看看方才那幾個夫人們義憤填膺的聲討明蘭,替小秦氏鳴不平的模樣。
若是張氏再不做點什么,只怕今日這宴席一結束,明日關于寧遠侯夫人盛大娘子如何如何不孝婆母,不敬長輩的流言就要在汴京城滿天亂飛了。
而對于小秦氏,張氏從前就聽衛允說了,這位太夫人是如何的心機深沉,狡詐如狐。
如今這一看,這何止是心機深沉,狡詐如狐啊,簡直就是一朵小白花呀,把自己裝扮成一副柔弱可欺,善良無害的樣子。
然后搖著團扇,皺著眉頭,柔柔弱弱的說那么幾句不痛不癢,無關緊要的話,便勾起了旁人的同情心,對于她口中之人,自然便是爭相口筆誅伐。
可實際上呢?心如蛇蝎,歹毒異常,手段又極為高明,光是想想,都讓人覺得害怕。
再想想以前的顧廷燁,張氏心中忽然咯噔一下,眼中彌漫的寒霜不僅沒有絲毫減退,反而更甚了。
剛回到衛府,張氏便讓親衛帶話去南鎮撫司,讓梁昊密切關注寧遠侯府的動向,一有什么異常的風吹草動,就立刻稟報于她,張氏也好做出應對。
如今衛允不在汴京,張氏便是衛府的當家人,就要擔負起當家人該承擔的責任,照顧像明蘭和子衿這些晚輩。
這一回,小秦氏在張氏的心底留了名號,日后若是在弄出點什么針對明蘭的事情來,那就休怪她不留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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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的微風送來了陣陣涼爽,四月底的汴京,已然開始有了幾分夏日的征兆,人們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的少了。
寧遠侯府之內,主屋正房四周,所有的女使婆子紛紛低頭頷首,躬身扶手,噤若寒蟬,有些膽子小的,甚至連身體都在輕輕的顫抖的。
屋子里頭,一件件珍貴的茶盞陶壺,被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滿地的狼藉,到處都是瓷器的碎片,被推倒的博古架,翻了個個的桌子,東倒西歪的椅子。
但這些都不算什么,和屋子里頭那一聲聲惡毒的咒罵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小賤人,一群小賤人,都是賤貨,以為巴結上衛家和英國公府就能飛上枝頭變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