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看了一眼閔元啟,接著沉聲道“試百戶,楊世達那人可不是好惹的……莫要以為從六品的試百戶會被人家放在眼里!”
“好不好惹,也要試一試?!遍h元啟很沉穩(wěn)的道“咱們這些人北上當運軍是九死一生,在家里種田煮鹽,求的就是一碗飽飯。這一碗飯得來何其艱難,咱們憑甚要白白送人?”
韓森卻未料到閔元啟是這般說詞,當下聽的一呆,閔元啟帶人往河邊行時,韓森神色怪異,其余的旗軍臉上都與適才有些不同。
每個月要被鹽丁拿走二十幾兩銀,換成粗糧是好幾十石,若這銀子能省下來,整個百戶七百多號人好歹能多吃幾頓飽飯了。
“總旗,”韓森身邊有旗軍道“試百戶不管怎樣去試一試也好。若真的省下這筆銀,咱們?nèi)兆佣家眠^的多?!?
“十來個百戶,個個不交這銀子,楊世達一年要損失幾百上千兩?!表n森冷哼一聲,說道“我適才還以為他長進了,后生還是后生。不過,他也是為了大伙兒去碰,碰去吧,別碰個頭破血流就好。”
……
六千多斤鹽已經(jīng)裝成一個個鹽包,裝在一艘漕船的船艙之內(nèi)。
這船已經(jīng)老舊不堪,走不得長程,在帳面上也是報銷了。這等事當然也不是衛(wèi)所旗軍們敢做,多半是千戶百戶們做的手腳,也是為了自家出門方便。
象云梯關(guān)守御所的千戶和副千戶大人,每年出入淮安府數(shù)次,有時還要去南京兵部或中軍都督府辦公事,自家有條船是要方便的多。
閔元啟跳上船身時,整條漕船都搖晃了一下,船底發(fā)出吱呀聲響,他有些擔心這船會不會瞬間就散了架。
十來人依次上船,各人要么盤腿坐在船艙里,要么站在船舷各處,神色均是有些不安。
往淮安也是溯流而上,好在淮水不存在枯水一說,風(fēng)力也大,各人上船后將主桅硬帆用力拉升起來,閔元金和梁世發(fā)等人均擅操船,眾人拿著長桿在水岸邊一撐,起錨之后船頭便是破開水浪向前。
閔元啟站在船首處,眼看著船身破浪前行。這漕船一艘船可裝五百多石糧,也就是眼前鹽包的十倍數(shù)量,就算這艘船年久失修,這點重量也不必太過擔心。
船行很快,兩岸風(fēng)光都相差不多,對岸便是海州衛(wèi)地界,也是南京的中軍都督府下的諸衛(wèi)之一。
再往北才是灌南縣和海州州城,再往西北方向走二百余里,便是徐州府所在地方。
在這個時代徐州地位并不算高,國初時太祖皇帝入集慶,身邊是占據(jù)平江府富裕地方的張士誠和占據(jù)湖廣糧倉的陳友諒,地盤狹窄地勢低洼,北方重鎮(zhèn)是淮安府,南邊是江西的洪都等地,當太祖剪滅群雄,北上伐元混元天下之后,淮安等地拱衛(wèi)南京,北方設(shè)塞王防備蒙元,徐州并不顯要緊。
到此時徐州反而是相當要緊了。
其不僅是漕運節(jié)點之一,戰(zhàn)略地位也相當要緊,北上防御山東南下兵鋒,河南,淮泗,都在徐州的輻射之內(nèi)。
徐州的地位,有人曾言“南不得此,則不可圖翼東,北不得此,則不可窺江南?!?
這是所謂“南北咽喉”之地,也可稱為華夏的腰眼,太平時節(jié),徐州是四方中轉(zhuǎn)的要地,到了戰(zhàn)爭之時,徐州便是四戰(zhàn)之地,不管是南下還是北伐,不得徐州就無以言成功,哪怕是現(xiàn)代化的戰(zhàn)爭,徐州的戰(zhàn)略地位也是無可動搖。
以閔元啟的記憶和粗淺的歷史知識,他知道過不了多久,幾百里外的徐州便是南明的江北重鎮(zhèn),防御核心,可是印象中似乎沒有爆發(fā)大戰(zhàn),接下來淮安和揚州都未大戰(zhàn),只有后世知名的“揚州十日”。
至于云梯關(guān)這里,閔元啟想到腦仁疼,也是想不起來這里發(fā)生過什么事。
現(xiàn)在的淮安衛(wèi),大河衛(wèi),在清軍南下之時的反應(yīng),閔元啟更是沒有一點兒記錄和印象。
此前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