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帝后的身后事和崇禎十七年的若干件要緊大事來看,當時的財政已經不止是破產這么簡單,而是極度的山窮水盡之中了。
劉澤清部若北上還能有一些錢糧接濟,其從臨清倉皇南下時謊稱腳傷,崇禎還派人送了幾十兩銀問候,這也是皇帝拿這軍閥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設法拉攏,不敢刺激其以使投效流寇,這是皇帝最后的底線。
劉澤清此時已經初步立穩腳根,他從各縣弄了不下二十萬石的糧,以他三四萬人左右的規模足夠吃好幾個月,不過接下來還是需要南明朝廷接濟,同時他在淮安等地繼續征糧,劉部惡行聲聞天下,地方上被催逼征餉害死的人委實不少,不過到那時四鎮仗著擁立之功紛紛賜爵,文官奈何不得他們,四鎮間彼此交戰,死傷數千人史可法也只能見面說盡好話調停,自行征餉弄出人命來已經算是極小的小事了。
朱家父子所談之事就是近來變化,除了征糧外劉澤清這樣極為貪婪的人定然不會放過鹽商和其財路,近來各家大鹽商捐輸數字均是不少,朱家直接捐了五千兩銀和兩千石糧,劉澤清猶嫌不足,開始派兵直接控制灶戶,淮揚一帶灶戶成千上萬,每月出鹽直接就是從灶戶手中收取,客兵將灶戶分批控制,此后等若控制了淮揚的鹽業,鹽商得花高價從客兵手中買鹽,出鹽時還得再受一次盤剝,將來各人生意均不好做。
“生意是小事,再交一份給曹州劉也是小事,”朱任重打著火石將手中煙鍋點燃,青煙升起后他連吸幾口,才接著道“不過客兵根本不善生意之道,又是窮兇極惡騷擾地方,現在各處灶戶產鹽俱是減少,我怕時間久了,會被浙鹽和閩鹽搶占兩湖等地的市場,將來就算客兵走了產量再上來,市場被搶了卻是難以搶回來,那事情便是麻煩了,不知道要耗費多久時間才得恢復。”
朱萬和道“若咱們能多控制一些灶戶便好了。”
朱任重搖搖頭,說道“灶戶多年承襲自有一套手段,產量規模和人數多半是固定的,從總,到灶,再到團,層層疊疊劃分清楚,各家都自有地盤,伸手到人家那里又起事端談何容易?”
朱任重瞟了朱萬春一眼,又說道“老大倒是想從軍戶那里打開缺口,上次給那試百戶幾百兩銀,現在了無消候。銀子倒是小事,只是傳揚開去我朱家會成別人家里的笑談,此類事情以后定要慎重,不可再如此孟浪。”
朱萬春臉色微紅,朱萬和在一旁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兄長。上次投的幾百兩銀對朱家這樣的家資幾十萬的大鹽商家族真的是小錢,要是朱萬春拿這錢買個妓。女倒是相對合理,雖然傳言開來是個浪費銀子的紈绔,但不會被人懷疑到決斷能力和智商……完全是兩碼子事。
軍戶也是煎鹽的大戶,這并不奇怪,在淮揚地方團灶極多,官府用這種辦法控制鹽產量,借而控制鹽商,到明末時雖然私鹽泛濫,控制力等若于無,這種團灶制度卻是一直保持了下來。軍戶們就是不折不扣的私鹽,不過也是用鐵鍋煎鹽,而且大頭好處向來是武官們拿走,軍戶只能用煎鹽略微貼補家中用度,大河衛軍戶三大收益,運軍夾帶,煎鹽,種地,還得攬活打工,就算如此收入的八成左右被武官們層層瓜分,所得不過勉強能茍活下去。
以朱任重來看,大河衛淮安衛還有揚州那邊的衛所俱是在煎鹽,徐光啟這樣的實權高位文官都推行不了曬鹽,不光是技術上在很多層面上俱有難題,這些麻煩也是實難解決,一個試百戶何德何能可以將徐光啟未盡事業給做好?
“還有這閔元啟居然襲殺了楊世達一伙,兇殘暴戾手段兇狠,此輩人不是善類,這銀子你也不要與他爭吵要回,只當是破財消災,若惹了此人,咱家就算有些護院也是不小的麻煩。此輩將來自有人料理,咱們莫惹這種麻煩。”
閔元啟看著卻不是那種窮兇極惡之徒,而且楊世達的事當時朱萬春就是在場,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