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元啟想了想,便是微笑答道“正如此前對朱少東所說,在下練兵以備非常,現在南北漕運斷絕,流寇隨時可能南下犯我大河衛,備兵最要緊的是防流寇,一旦緩急時可保鄉里平安,這是最為要緊之事。平常時我百戶當以曬鹽出鹽為主,練兵要緊,賺錢也是要緊。”
“百戶大人思慮周詳,真是令在下佩服。”
這一下不僅朱萬春安心,便是朱任重也安心的多?;窗哺F在情形相當復雜,客兵,文官把持的地方官府,衙差胥吏還有士紳生員加上鹽商密集,哪一家都不好惹,朱家雖有根基但也不能成為眾矢之的,萬一眼前這百戶是個喜歡惹事的主,那么寧愿不要這些鹽貨也省得財來災禍來,朱家若扛不住百年基業盡毀,卻是對不起祖宗和后人。
閔元啟的態度亦是十分明顯,令人放心,練兵是針對可能來的流寇,保一時平安即可。至于楊世達之事閔元啟未說,但朱家也知端底,若楊世達在這些漕船來的鹽貨要被分走一成,一次分走二百多兩銀,一年下來是多少,這人既然擋著人財路又有前怨在身,被殺也是解釋的通。
朱家就害怕遇到道理不明胡作非為的跋扈武夫,閔元啟對答從容,解釋清楚,在場的朱家父子三人頓時放心。
當下朱萬春便是將老父介紹過來,閔元啟以子侄輩見禮,朱任重見的總兵副將文官上到巡撫兵備,下到知府州縣俱是見的多了,若十數年前閔元啟這樣的百戶官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此時朱任重卻是好言好語相對,態度十分隨和親切。
此時商行管家上前清點鹽貨,過百力夫和旗軍一起搬動鹽包,六十萬斤不是小數,朱家接到信息后準備整天,備了四十多輛大車和百多輛雞公車搬運多次,一直到天光大亮方才將十艘漕船上的鹽包搬完,若要完全運到朱家倉房之中還需最少兩天功夫。
好在很多小鹽商就在淮安府城等貨,有一些鹽包可以留在水次關上,直接交給外來的中小客商帶走。
兩邊又約好下次送貨接貨的時間,神態都十分謹慎甚至有些鬼祟,朱任重神色頗有些尷尬,以朱家在淮安的能量,若不是有劉澤清這客將帶著幾萬客兵至兩淮安身,這些鹽貨完全能光明正大交割,不需要現在這樣避人耳目。
待鹽貨交割完,朱萬春便上前將手中單子交給閔元啟“蘇鋼一百余斤,眼下城中只有這么許多,每斤六兩也是時價,閩鐵熟鐵一斤是一錢二分,共三千斤加上蘇鋼零頭便算了,計價一千兩。糧食現在精糧府中不論米面均是一石六錢,近來春荒糧價還在漲,兩千石計一千二百兩,閔小旗所言還要不少松江布,城中儲布一千余匹細紋夏布俱被我派人購買,每匹零售是兩錢五分一匹,大量買便算了兩錢一匹,也共計二百兩。此外豬一口一兩五錢,共得二十口,三十斤重成羊一頭五錢,共百口,共八十兩銀,雞一只五分銀,買了四百只二十兩,豬,羊,雞共費百兩銀。聽閔小旗說還要購耕牛,這個今日騾馬市未開市,我會派人預訂,待下次送鹽貨來時再交割?!?
閔元啟一邊聽一邊點頭微笑,這朱萬春可能是怕他算學不好,所以一邊報數字一邊報銀兩價格,還將諸多零頭抹去,一則是示好,二來可能是怕閔元啟這個武夫根本聽不懂各種貨物的價格。
此次售鹽所得閔元啟在閔元忠出發時便開了單子,除了蘇鋼和閩鐵外便是大量購買了糧食布匹,此外還有豬雞和羊。
旗軍訓練已經頗久,從每天四升雜糧到精糧雜糧各半,這已經勉強夠叫人吃飽,但若想旗軍們練的精壯孔武,就算糧食加到每天六升仍是不足,肉食和蛋白攝入必不可少。此次買的豬和羊便是準備陸續殺掉給旗軍補充肉類攝入,雞只是少量公雞和大量母雞,由各家軍戶分別領養,百戶官廳發出雜糧給各家軍戶補貼,下的蛋當然收歸官中所有,主要目標也是給受訓旗軍補充蛋白攝入。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