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卻搖了搖頭,“堂主誤會了,我不收銀子的。”
后來慢慢跟他熟悉了之后,她才知曉,原來他也是從小就沒了父母,被一對好心的夫婦收養。只是這夫妻兩個身體不好,早幾年相繼離世了。他一直記得父母養育自己的恩情,知道這里有個恤孤堂,也讓他想到了自身,這才起了念頭要來教孩子們念書。
“自小沒了父母就已經很命苦了,至少能讓我們多識些字,懂些道理,就算以后用不上,也免得他們走了歪路。”
他跟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里滿是溫和的笑意,像暖暖的泉水,直流到她的四肢百骸。
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很喜歡,很喜歡,可是一向訥于言語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像他表達自己的喜歡。
她知道他明年開春就要參加春闈了,便想著親手為他織一匹布,等到開春的時候做成春衫,那個時候他想必已經高中了,算是自己送給他的賀禮。
自那之后,她節衣縮食,攢下銀子來買了最好的絲線,將全部的真心都織到了這匹布上,想象著等他高中之后穿上它會是何等的光彩照人。
然而,事實卻很殘酷,那年春闈他沒能考中,他雖不算十分沮喪,卻也比平常失落許多。
猶豫了很久,她還是將自己織好的那匹布拿了出來,“沒關系的,三年之后再考,你一定能中的。”
他的手輕輕撫摸在那匹布上,溫柔得近乎小心翼翼,“我本打算……高中之后就向你求親的,你能再等我三年嗎?”
剎那間一股名為‘驚喜’的情緒朝著姚夢兒狠狠地砸過來,讓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你方才……說什么?”
“夢兒,我想娶你。我本打算考取了功名,能讓你有所依傍之后就跟你表明心意的,可如今……”
“我愿意。”姚夢兒眼睛里蓄著眼淚道,“不用等你考取功名,我愿意嫁你。”
那一天他們兩個互相表明了心意,知道彼此是對方的心之所系。
他們已經沒了父母,定下婚事也比別人更容易一些,請個媒人在中間走個過場也就算成了。
而那匹本來要做成春衫的布,也改而要做成新郎的喜服了。
姚夢兒找了京城最好的染布師傅給自己織好的那匹布染了色,放在陽光下看,布匹上似乎有光澤在流動。
她滿心歡喜地拿著剛染好的布去找自己的心上人,想做出一件天底下最好的喜服給他穿,結果一進門去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躺在地上,早已沒了氣息。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不見中毒的跡象,有人說估計是得了什么急癥,一下子就沒了氣。
她操持了他的后事,竟出人意料地平靜,所有人都猜測姚夢兒是不是不太正常了,為何連一滴淚都沒流。
直到男子的后事處理完畢之后,他們才明白姚夢兒為何會這么平靜,因為她早就已經決定好了,要隨自己的心上人而去。
在他下葬的當天,她就懸梁自盡了,恤孤堂的人很快也將她安葬了,就跟那書生葬在了一起,也算是全了他們未成的夫妻緣分。而那匹原本要給書生做喜服的那匹布也就這么留在了恤孤堂,被當時的堂主包好收了起來。
幾年之后,堂主被遣調去別處,幾年的時間過去了,他早就將那匹布給忘掉了。還是新堂主收拾東西的時候,將這匹布收拾了出來,他并不知曉這段往事,只以為是以前堂中哪個孩子織出來的布,前任堂主擱在這里給忘了。
他見這匹布不僅織得好,染出的顏色也極鮮亮,想著肯定能賣個好價錢,便是將這匹布給賣了出去。
這樣的顏色也只能是做喜服了,偏偏那么巧好就被梁家的公子給買了去,做成了喜服。
“因為姚夢兒死了,而且是因你而死,你惱你恨,卻又無處發泄,便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