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第二日當統領六宮的皇貴意外駕臨晚晴塢時,我同欒溪都怔了怔,莫不是昨夜的賞賜,已傳遍后宮,還起了不少的波瀾。
反觀貴妃卻儀態端莊風姿綽約,玉指一探,便指向了我,問道“你可是那夢中仙?”
嘴角一抽我道“奴婢便是夢中仙。”
誠然我根本不知何為夢中仙,是以皇帝說是便是,只是這貴妃言談之間,卻總能時不時透露出一股仙家之氣,不免惹人懷疑。
欒溪因嬪妃品階,不得不恭敬垂眸站在當,隨時等候被傳見,皇貴妃淡淡撇了一眼便避退所有人,拉起我開始絮絮叨叨“做皇上的女人非比常人,太后怕你年紀尚清又未習得宮中規矩,所以,才會命本宮今日提前探望探望你,聽人說你之前還在浣衣坊待過,日后難免惹人非議,再者洛才人尚年幼,不懂賞識人還需多擔待些,你勝在早已得了皇上歡心,誠然這些倒不算上什么,只是需得防些人,未免別人奪了位置,畢竟在女人堆里玩弄權術很正常。”
她怕是會錯了意,我僵笑道“奴婢謹遵娘娘教會,萬不敢逾越了規矩!”
但對這位皇貴妃,我倒是早有耳聞一點也不陌生,初見桂嬤嬤時便已知,她是貴妃心腹,后而狐假虎威,于浣衣坊成一霸。
可今日接觸后才覺,這主子遠比奴才好說話,待人接物溫和,是個惹人喜歡的主。
許是看出我生疏,貴妃道“算了不說這些,過來看看這些飾吧!”話畢三名宮女端來玉釵飾,皆巧奪天工。
這些比起金葉子,倒更為吸引人。
恰逢皇貴妃領人為我制新衣時冥帝司來了,于暗處大驚,險些欲露了身形,才剛散去的云霧,就又聚齊一處,急匆匆騰往了九重天,卻不想這朵云喚的急且十分不平穩,搖搖晃晃撞了人,正是奉旨前來的玉樞真人,掉玉笏散書冊。
玉樞倒無妨,起身拂了拂衣衫后左手一抬玉笏回書冊成原樣,反是冥帝司極為狼狽,玉樞走上前,攔住了去處說“你不好好在東海待著,來天宮作甚?可莫要說我沒有提醒你,天君自凡間歸來心情可不大爽,前幾日天后才落了一身埋怨,你別是知難而上!”話畢玉笏一掃“但若你承認曾輸于我,這事,我倒可以幫你,正是棋逢對手,切磋切磋,你意何為?若是無意便算了”
若不是今日恰巧碰到玉樞真人,他還真憶不起,上上次蟠桃會后,他們曾于月桂樹下對弈,被玉樞殺得片甲不留,他才萬不得已動了動手腳,很不光彩贏了局,誰知已過了這么久,玉樞還記得。
扶了頭上冠,冥帝司輕咳了兩聲,面上不自然帶一抹羞愧之色,俯了俯身子,繼而說道“那日,虧得真人謙讓了。”
玉樞瞇了眼眸“究竟是我謙讓,還是你作弊,僥幸贏了那局?”
忽而天一閣殿門大開。
昭華于清風中面色凜然緩步走了出來,看著一旁冥帝司問道“何事,擾我閉關?”
冥帝司聞言面露難色“是仲靈要嫁人皇。”
話落間冥帝司只覺面上清風重了,險些吹亂了天一閣內燃著的根根燭火,而睜眼時昭華早已不在九重天,轉身趕赴凡界。
若你我只剩下這一世情緣,就讓我圓了當初霞光中曾許你的十里長情,待谷中荼蘼綻放之時,便知那花海之后的真心。
那一夜我睡得極為安穩,又似,曾經臥榻與浣紗殿中熟睡一般。
云霧散去,昭華現身于床榻旁,眼角掃到了案上的鳳冠霞帔,皺了皺眉。隱約記起了囚禁人皇時,免不得會擾動了神識讓人皇誤認成,當初與仲靈在浣紗殿的一切,是一場夢境偶遇了夢中仙,適逢她送欒溪回宮時又巧遇人皇,便突覺上天垂憐,竟讓仙子落凡塵在金陵后宮,只是她所嫁之人,此生只能是他一人。愿以結之約,許三生既定,白頭永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