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步攆穩穩停在天祿閣前。
一名侍奉在皇帝身旁的宦官,上前說“奴才可算是把仲答應盼來了,如今放眼整座皇城看,唯有您才能止了皇上的怒火,今個兒早朝上有人上書聯名狀,也不知是什么人走漏了風聲,竟說晏大人染指后宮嬪妃,未等廢黜官爵,反倒還得了人人都想要的差事,皇上便怒了”
我聞言驚詫,這般沉穩的主兒,竟然也會有當眾動怒的時候,也算是數十年來極為罕見的一樁大事,這般想著便一張口也問了出來“皇上他真的為此事,當朝動怒了?”
宦官點頭,不可置否“千真萬確,奴才不敢說假話!”
這話倒是真的,在后宮中爭權奪位人人皆知,可若論敢四處傳主子們的閑話的,倒還從未見到過,如此這般想著,我便也信了這話。
暖閣內,燭火閃爍,香爐青煙縹緲,我站于門口,一手輕輕挑起垂地玉珠簾,隱約瞧見那抹明黃的身影佇立原地出神,面前書案攤開一紙字箋寫了幾行極為蒼勁的臨江仙,未干的墨跡還帶著些許水澤,料想此時他心情不佳,定然是為了白日里晏修遠一事起得朝堂爭執,便想折返出去,卻未料,那人先我一步轉身。
他一手收起了字箋說“既然來了,又為何站于門口躊躇不前?”
我聞言索性大方走過去。
緩緩一笑道“白日里朝堂的事我也略有耳聞,聽說是侯爺那方先挑起事由,隨后梁相國煽動,將四邦之亂推向朝殿,可晏大人始終不過一介書生,空得紙上談兵,若率領百萬軍師應戰,總叫人放心不下。”
他抬手將字箋壓在眾多奏折中,笑道“你這般擔憂晏愛卿,倒真令我不得不深思一番,傳言說的,究竟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知道說過了頭,我干笑一聲“皇上多慮,臣妾心意不變!”
話畢他繞過書案走到身邊,長臂伸來,圈我入懷輕靠。
從前不曉得這龍涎香有多沁人心脾,唯有如今,識得了他的真心之后,才感恩上蒼憐憫我情路坎坷,將他送到了身邊,再不見九重天那般多遇別離,即便不能隱入良田,在這皇城之中,亦可作對眷侶。
他不似昭華冷漠,一雙眼眸下帶著幾分性情,如果那一日皇城破滅江山不在,我再與他道出身份,施已丹藥回幽幽谷,度往后余生。
東宮內靜默異常,熏香繚繞。
皇后原以為欒溪來時便已想好,豈料這廂等到茶盅涼透,卻都未見有漏口風,不由急道“才人心思細膩,本宮自是等不得久,你這廂狠不下心斷了這份后宮姐妹之情,可某些人可未必有妹妹這份心思。”
被戳中痛楚,欒溪僵笑“紫姍不敢,娘娘想必早就清楚我進宮前的一應瑣事,只是如今仲靈待我不薄,這后宮又怎會有兩人得寵。”
皇后聽出了話音面上捎帶有緩和,人心哪有不貪的,不過羞怯,需要時間。
即中了欒溪心中所猜的,這樁事也算是可成了。
欒溪推回腰牌,面有推托,心中仍是不想陷仲靈不易。
奈何皇后的勢力,是整個相國府,若想今后晏修遠仕途暢通,這份依靠便少不得。
皇后看清了欒溪眼中的猶豫。
伸手輕勾起腰牌。
細細在手中把玩著,不一會,一扔便丟到了欒溪的懷中。
欒溪深知自從她那夜在宮門前受了皇后的恩惠,便受制于人,此番即便心中再有不愿,往后日子中她也得這般過。
出了東宮,皇后未免讓宮人知曉欒溪曾來刺此處,便譴退了所有,只差了一名貼身的宮女送欒溪出東宮,方行至到暗道前時止了步子,將宮燈放于一旁。
宮女悄然從袖中取出欒溪留下的腰牌,再次遞了過來。
欒溪見腰牌不由得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