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冥帝司畢竟是位仙家,自是抱了那皇帝老的枕頭一閃,穩穩坐在軟榻上,口中心心念念的,便是昨日同欒溪相遇傳授術法時,遁入空門之念,左右得了昭華的應允,這廂蒙騙起來心中的唏噓也少了許多。
我不曉得其中因由,只曉得這廝一笑沒甚好事,便嚷道“昨夜我勸了勸欒溪,左右佛門與九重天相差無幾,自是回了九重天復了仙身,必然也不會再提及什么佛門,你此時不去冷宮教授,跑來我這做什么!”
冥帝司撇了撇嘴抱著枕頭,坐在軟榻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殊不知認識了幾百年間,還從未見他有過這般神情。
可幸我這人見多識廣,論冥帝司變幻出什么模樣也都逃不過教仙術,而他也甚為機警的有自知之明,未能等我走到身旁,便已然自行開始說起,那被往生業火燃盡了神識,只剩下一縷仙緣藏于骨中流轉于世。
須知那往生業火是個極為有靈性的物種,不同于被貶下凡間的仙家,燃盡余生,生出的幾縷神識,轉世為人卻也帶上了羈絆,生生世世逃不開的劫。
我心頭一涼。
此前在九重天旁的些許沒甚記得清楚,但卻對這往生地極為印象深刻,只因曾聞一位不知名的小仙,誤入其中,最后連個囫圇個的轉世都沒能留下。
誠然欒溪此時尚且留下了仙骨,可這廂在凡界落入情中劫難解,也已然是差不多留了半條命,而如今凡界被我一遭攪亂了運勢,再無可能掐算出之后因果,我不由得惆悵起來,冥帝司卻顯得十分愜意,吃著宮人備好的瓜果“莫憂心,佛門與九重天區別不大,左右同你跟昭華的那份交情,這事兒也不難辦!”
可九重天能夠知曉此事的卻并非只有昭華一人,他后宮內那位尊夫人,怕是就極為難纏。
我繼而一手拿起個果子說“你只瞧見了昭華的那處交情,卻未曉得他那位天后,乃是個十分善妒的人。”
一晃神使得我想到了百年前的一天,繆若得了詔書,站于風棲殿受東周各路仙神拜奉,仙氣卓然,其中卻未能有仁善之心。
我將將被欒溪拽到了風棲殿遠處,腳下一打滑就地行了個大禮,卻忽而感覺頭上刮過一陣清風,竟是繆若騰云飄過,正好掃在了上方。
回憶起從前,我心口愈憋悶。
也不知陷入在曾經的回憶著過了多久,冥帝司抬手推了推我,才知此時已到了皇帝老下朝的時辰,天祿閣外宮人宦官跪了一地。曾有幸拜讀了不少凡間描寫皇室的話本子,卻沒有那一本的皇帝有他這般的做派,不由得嘖嘖兩聲,我見面前之人已化作清風離開,便稍作修整也迎在了外間,果不出其然,這廂跪了有些久了,皇帝老方才坐著步輦緩緩走過來,到底是做帝王的,不論是天上地下,都是這般受人擁護。
皇帝老進了寢宮換了一身常服,隨機嘴角淺笑,竟拉起我坐在銅鏡前親自疏離鬢。
雖曉得凡界有個舉案齊眉的說法,卻不知皇室也興這個。
直到那支白玉釵被他修長的手指穩穩插進了我的鬢后,方才曉得此番的用意,竟是要陪我同去東宮,向皇后道皇嗣一案的謝意。我自是歡喜的不得了,雖說皇后為東宮之主,但說白了些也不過是個大老婆的位置,得不到夫君的喜愛,也不過是強撐了面子罷了。
而后皇帝老的做派也甚為得我心意,邀了同乘御輦駕臨東宮,惹得皇后一臉欣喜而出,卻在看到我存在的同時,亂了心神,好似那往常甚為端莊的面容,出現了一絲龜裂。
我左右也不是什么善茬,自是率先行了禮數,甚為討好的說道“妹妹初次處此大案,虧了得到皇后娘娘的幫襯,方才為腹中孩兒和古麗妹妹討回了公道,此番正是前來道謝的。”
皇后一臉僵笑“妹妹說的這是哪里的話,本宮甚為六宮之主,自是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