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剛出,冷宮便亂哄哄的吵鬧起來,我喊道“一早沒個清閑,你們沒事跑來冷宮里忙過什么勁兒?”
那宮婢一呆愣,手中正端著從御膳房拿來的鯽魚羹,溫熱正合散著熱氣。
我一挑眉,嘴角上揚壞壞的笑了。
皇帝實則待我這棄后并不算好,只因有司徒在朝中為我擋了一眾上奏的老臣,才算幸免。只是礙不過老臣命,又再三下詔欲逼離冷宮,誠然我到何處都皆可,司徒卻憤怒異常,一朝從朝堂上下來,收整了官帽官服直接送還了皇帝,我初初聽聞,還有些不解,什么時候同司徒的交情已然有這般深了,進而看到今早這一院子的物件、膳食,莫不是那廂皇帝知了錯,一早就送來冷宮,希望著司徒能夠借此消氣。
唔,大抵皇帝打錯了算盤,我從不是這般好說話的主兒。
我將將走過去抬手,那宮婢果然默然輕輕抬起了手中的托盤,那股子香氣撲鼻的魚羹,近至眼前,不一會兒自院前,又出現了兩三名宮婢,手中皆端著大小不一的飯盅。
誠然我到底是個講道理的,白吃皇帝的飯食,也不能不做事。
要說皇帝這人如何,我醒來處得這般日子沒甚覺得夫妻情深,卻總感覺白白攤上了個好兒子,一招被廢了后位,也幸得提早生了太子,才算能多在冷宮住些日子,不至于流落街頭。
說這話時,我嘖嘖兩聲,頓覺心頭酸澀。
領頭送膳的小女官在后,見我站在當中左右看得歡喜,便揖了揖手上前點明了奉膳來此,是因司徒一早命御膳房準備,說是冷宮膳食太差,他一當朝大臣,日日溫飽難安,這才特此上奏,自掏腰包弄來了這頓膳食。
我這般聽著,心中很不是滋味,如若他不是為我,大抵溫飽富足之外,還能多少得些賞賜。
我正端詳著,那人卻已悄然溜進了院子。
日頭恰好照進院子,朱紅的官服上像是映上了一層微光,宮婢們紛紛跪地,唯有我一人僵立在原地,一雙探出的手還摸在鍋蓋子,只是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中,見那人泛出了光。
司徒瞧著今日心情大抵是不錯,摸了摸我的頂,淺笑道“知道你一早便愛餓,特地命膳房備好了這些膳食,正好還溫著,快些去吃!”
我被他這突來的溫柔嚇得呆了呆,一晃神兒人就已被拽進了屋內,看著那擺放好的膳食,我悄然問“先前聽說你為了我曾怒動朝堂,可你我之間連泛泛之交都算不上,你這般照拂的恩情,姑且還得收一收,免得到時我貶出宮了,便還不得你。”
司徒坐在對面罔若未聞,率先打開了魚羹。
那股香氣瞬間占滿了屋子。
司徒果然是了解我的,正如眼下這頓膳食,多半都是平日里我從前為后時,每日必然要上的幾盤,那時曉得有宮人日日記下,哪道菜多動了幾筷子,誰知今日卻被他著了道去,用在刀刃上。
看著他面前的兩盤素菜,可見儀態這東西,得從骨子里出來。
我一面喝著魚羹,一面又夾了兩筷子燒雞,一番啃咬,只剩桌面散落的兩根骨頭,可見是毫無儀態。
吃到半途,司徒起身換了帕巾,遞過來與我說“恩情,這東西講究報還,可也講究個緣分,大抵和娘娘微臣正中了這個緣字。”
我受寵若驚說道“此前也不見司徒大人是這般通情達理的人,如今我是個人人避恐不及的,你便無需在這般敬著,左右這身子安好也沒甚大病,不如明日你便奏請圣上,將你調回朝堂,做回你的司徒大人,無需再待在這冷宮中度日,虛耗光陰,”這番話說的極為真誠,也不知他懂了幾分。
司徒沒有抬頭,只是默然繼續為我擦手。
可畢竟我曾經是皇后,好歹也是皇帝的女人,他身為臣子,即便對我該有些照拂,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