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紹卻與朱志行意見不同。
他十分氣憤地道“難道要賢妃就這樣一直被皇后壓著?若是賢妃在宮中不能出頭,將來她有了孩子,又拿什么與皇后的孩子爭?”
朱紹之所以如此氣憤,一方面是因為他與朱倩兄妹情深,看不得她受委屈。
另一方面是因為朱倩在宮中的待遇,實際上代表的是他們朱府的臉面。
李復書若是寵愛朱倩,則朱家人也與有榮焉;李復書若是冷落朱倩,則朱家人也面上無光。
朱志行見朱紹也與朱倩一樣沒個章法,心中不悅。
叱責道“賢妃的事情,我自會替她謀劃,只是如今皇后正得勢,若是與她爭鋒相對,賢妃能得到什么好處?不過徒惹皇上不喜罷了。”
他轉頭溫聲囑咐朱倩“賢妃日后切不可與皇后爭鋒,一切等有了皇子以后,再做籌謀不遲。”
朱倩如今被李復書冷落,就算她想與趙學爾爭,也不知道該怎么挽回李復書的心意,只能含淚點頭答應了。
朱紹年輕氣盛,不愿意受這樣的窩囊氣。
只是這后宮之事不是他能插手的,縱然他心中不忿,也只能受著。
李復書的生辰到了,這是他做皇帝以后過的第一個萬壽節,本應萬分隆重。
但他上半年才頒布了《戒奢令》,為了給臣民們做個表率,他要求宮宴等一應布置比照太上皇時候的減半。
原本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員和皇室宗親,才能夠參加宮中的晚宴。
但只要有了李復書的特許,一些人雖然品級不夠,卻也能參加宮宴。
譬如,趙學時和趙學玉兩兄弟。
他們一個只不過是羽林軍中的校尉,從七品下;另一個還在國子監中讀書,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有,原本根本沒可能參加宮中的晚宴。
但耐不住他們是李復書的小舅子,而且還十分得李復書的喜歡。
他們不光能參加宮中的宴會,而且還在筵席上得了個很不錯的位子。
再譬如,朱紹。
朱紹是門下侍郎,正四品上,原本也不夠資格參加宮中的宴會。
李復書看在朱志行和朱倩的份兒上,也特許他來參加宮宴。
趙同和趙家兄弟的座位被安排在皇室宗親那一塊兒,當作親戚對待,位子僅在李復禮和李復政之下。
朱志行和朱紹的位子則被安排在大臣們那一塊兒,大臣們的座位是按品級來排的。
朱志行的座位僅在魏可宗之下,離皇帝極近。
而朱紹卻因為品級最低,坐到了門兒邊上。
此時寒冬時節,又是晚上,外面大雪紛飛,冷風呼嘯,聽的人心驚。
不過大殿上擺了好幾個火盆,再加上每個人的桌子上都有一個咕咚咕咚冒著熱氣的火鍋子,所以大殿之中其實并不冷。
只是朱紹剛好坐在門邊兒上,離火盆遠不說,每次冷風夾雜著雪花吹來,都仿佛是冰刀子刮在他的臉上,放在外面的雙手也凍得僵硬,連筷子都快拿不住了。
朱紹看著喜氣洋洋坐在大殿中間的趙家兄弟,臉色鐵青。
他的品級雖然是這些大臣們之中品級最低的,但他身上好歹有正四品的官銜,總比趙學時和趙學玉這兩個半掛吊子強得多。
可趙學時和趙學玉兄弟此時坐在暖烘烘的大殿中間,而他卻只能坐在門邊吹冷風,這怎么能讓他不氣憤?
宴會上的人熱熱鬧鬧地給李復書賀壽,李復書欣然接受眾人的拜賀,并且許下生辰愿望,希望,政通人和,國泰民安。大臣們紛紛附和,說李復書洪福齊天,所有的愿望都會實現。
總之,宴會上極盡熱鬧。
但,這些熱鬧都與朱紹無關。
他機械地嚼著已經被冷風吹得沒有一絲溫度的菜肴,心中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