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可宗是因為一人肩挑三要職,且一心為公,憂國憂民,朝中之事無論詳略總要操心,這才累病了。
但趙學爾以偏概全,認為所有的宰相都會因為政務繁忙而累病,并且以此為由讓他們放權,完全是扯淡。
這不過是趙學爾向李復書提出讓宰相們放權的借口,目的就是為了削減宰相們的權力,
衛亦君原本沉浸在自己受惠和趙學爾受侍郎們稱贊的喜悅之中,此時聽得柳弗慍埋怨趙學爾,才突然想到柳弗慍作為權力下放的宰臣,實則利益受到了很大的損害。
柳弗慍說得沒錯,他的權力受損,于趙學爾有害無利。
所以他不明白趙學爾為什么這么做。
但衛亦君卻是太明白了。
但凡朝中要務,都要經過宰相們決議之后,再上奏李復書。
宰相們的權力已經極大,但他們還掌管著執政部門,可以說南唐的軍事、財政、人事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宰相們的權力過于集中,甚至已經超過李復書了。
縱觀歷史,因為宰相們權力過大而威脅皇權,最終導致國家覆滅的例子屢見不鮮。
所以趙學爾才借魏可宗病重之機,削減宰相們的權力,目的是為了維護皇權。
但她又沒有讓李復書把宰相們的權力盡歸于手中,而是讓宰相們把權力下放,想必她也不希望皇權太過集中,以至于失去了開國皇帝設置宰臣之職制約皇權的初衷。
所以她所作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朝廷和國家。
但柳弗慍現在正在氣中,他若是為趙學爾說話,只怕會被柳弗慍歸為趙學爾的同黨,反而不美。
因此只勸慰他道“宰相們每日要在政事堂議事,還要處理諸多細務,確實勞累。興許皇后的確是為了宰相們的身體著想,才又如此提議。只是沒想到會誤傷了柳尚書。”
柳弗慍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這話說出來你信?”
趙學爾那樣的人,做什么事情不是思慮周全,怎么會沒有想不到后果?
她既然這么做,便說明她是真的想削減宰相們的權力,維護皇權。
其實衛亦君能夠明白的道理,柳弗慍未必不懂,只不過他的利益受到了損害,心中對趙學爾不滿而已。
衛亦君本來是太高興了才找柳弗慍來喝酒,結果最后變成了他看著柳弗慍和悶酒。
等柳弗慍喝得差不多了,天也已經快黑了。
看柳弗慍那醉醉醺醺的樣子,衛亦君不放心他一個人回府,便找了輛馬車親自把他送回柳府。
到了柳府,衛亦君把柳弗慍交給門房,這才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看著柳弗慍被兩個門房歪歪扭扭地架進府中,他不由得面色沉重。
柳家與趙家是世交,且柳弗慍還受過趙學爾的恩惠,連他都因為被削了權力而對趙學爾心生埋怨。
可想而知,其他的宰相們此時對趙學爾是什么樣的態度。
一想到這里,他不由得為趙學爾擔心起來。
這一日,李復書招了鄭妙音去安仁殿伴駕。
鄭妙音生于江南,不但容貌十分美麗,而且擅長唱歌。
此時她坐在安仁殿中間的凳子上,一手彈著琵琶,一邊唱歌。
她的歌聲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美妙,吳儂軟語,如燕語鶯呼,婉轉動聽。
李復書靠躺在寬大的龍椅上,眼睛看著手上的奏折,耳朵聽著鄭妙音美妙的歌聲,手上還跟敲打著節拍,那模樣要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李復書平日里不是對著比他還嚴肅的大臣們,就是對著枯燥無味的奏折,實在乏味得很。
此時有美人相伴,又有歌聲繞耳,連手里的奏折似乎都變得可愛起來。
這就是李復書為什么喜歡鄭妙音,在短短數日之內就給她連升數級,并且還大大獎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