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學爾震驚得倒退兩步,但她不是駭于李復書對她的惡意,而是李復書口中的四個字。
“凌遲處死?”
趙學爾道“凌遲處死是極酷之刑,非大逆不道、謀反作亂、罪大惡極者不能用。余力殺害鄭婕妤,雖是死罪,卻不當用凌遲之刑。”
“怎么不能用?”
李復書提高了音量道“余力區區九品牧監主簿,竟敢殺害三品婕妤,以下犯上,以卑犯尊,如此大逆不道之徒,不凌遲處死不足以懾人心!”
尤其余力竟敢在他派去接鄭妙音的人眼皮子底下殺人,不把余力凌遲處死不足以泄他心中之恨。
趙學爾道“可鄭氏被余力害死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婕妤了。”
她先前讓衛亦君擬懿旨貶黜鄭妙音,便是在告訴李復書她處置鄭妙音的決心。如今鄭妙音死于非命,她顧及李復書的心情,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但這不代表她就會改變她的初衷。
“皇后!”
李復書難以置信地看著趙學爾,極為憤怒地道“若非你把鄭婕妤趕出宮,余力根本沒有機會接觸鄭婕妤,鄭婕妤又怎么會慘遭余力的毒手?我雖然沒有怪罪于你,但你難道就沒有絲毫愧疚之心嗎?竟然到現在還想著把鄭婕妤貶為庶民,你就這么容不下她,連她死了也不肯放過她嗎?”
其實他心中十分清楚,與其怪罪那兩個侍衛護衛不利,到不如怪趙學爾不該把鄭妙音趕出宮。
可趙學爾身為皇后,處置犯了錯的妃嬪是她的職責,也是她的權力。他根本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怪罪趙學爾把鄭妙音趕出宮。
而且自他從余力那里得知了鄭妙音被害的原因,他曾無數次想過,若是他早早地就派人去尋鄭妙音,又或者他派身邊的人聲勢浩大地接鄭妙音回宮,那么鄭妙音就不會遇害了。
可鄭妙音都被趕出宮兩天了,他才不急不緩地派人出宮去尋,這才給了余力殺害鄭妙音的機會。所以若要細論起來,他也是幫兇之一。
一想到鄭妙音時時刻刻盼著他把她接回宮的時候,他卻在其他的妃嬪那里安然享樂,便心痛難忍,自責不已。
可他既不能懲罰他自己,也不能懲罰趙學爾,那么他便只能打死那兩個侍衛,再將余力千刀萬剮為鄭妙音報仇雪恨。
誰知趙學爾非但不讓他打死那兩個侍衛,還要阻攔他把余力千刀萬剮,甚至連死后的尊榮都不肯留給鄭妙音,這怎么能讓他不憤怒呢?
趙學爾道“并非我不肯放過鄭婕妤,我也知道鄭婕妤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無論皇上怎么罰我,我必定毫無怨言。但鄭婕妤的事情關乎萬千江南女子的”
“皇后總說鄭婕妤害了萬千江南女子,可鄭婕妤又做錯了什么,竟然要落得如此下場?”李復書十分膩煩地打斷她道“皇后把鄭婕妤趕出宮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宮外又該如何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