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趙學爾對朱家父女的心思毫不知情,她正在書房對著一堆卷宗發愁。
“姜無諂若只是執法過程中過于嚴苛而引發官憤,那么即使有再多的人不能理解他,朝中也總會有清正剛直之人替他說話。可如今他才回了京都,不想辦法彌補先前的過失,倒先把魏相給大大的得罪了。”
“魏相在尚書令的位置上做了幾十年,向來清正廉直、處事公允,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官員受過他的恩澤,又有多少人以他為做官的典范。這些人原本是最有可能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情的,可現在被他這么一弄,只怕連這些人也都得罪了。”
先前姜無諂因為執法過于嚴苛而引得眾多官員彈劾,李復書不得不把他召回京都以平息官憤。
早在過年的那段時間她就替姜無諂想好了,朝中有奸官污吏和世故圓滑之人看不慣姜無諂,自然也就會有清正廉潔、剛直不阿之人憐惜姜無諂,若是李復書為了平息官憤而重罰他,自然會有人站出來為姜無諂說話。
到時候她只要再在背后煽動一波輿情,讓李復書看到部分官員和百姓們對奸官污吏的憎恨,和對姜無諂嚴格執法的支持與愛戴,那么姜無諂的處境或許還有很大的轉機。
即使他會受到些許處罰,但于他未來的仕途應該是無大礙的。
所以即使后來李復書來了北辰宮,趙學爾也沒有與他提起姜無諂的事情,因為事情或許沒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姜無諂回京都的第一天,就把她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如魚坐在下首處理后宮的內務,聽趙學爾這么一說,不由得抬頭道“皇后怎么只擔心姜御史,卻一點兒也不擔心魏相,難道皇后就那么相信魏相是被冤枉的,而姜御史說的都是假的?”
趙學爾搖了搖頭道“魏相清正廉潔甚至能夠感動刺客,若說他以權謀私,我是不信的;但我初來京都之時曾與姜無諂同行數日,他不顧性命危險也要彈劾康寧公主和尹國公,不懼權貴,為民請命,他的品性我也是信得過的。若真要說他們誰真誰假,我也不知道。”
如魚道“可我聽皇后方才的意思,分明是已經相信魏相是真,而姜御史是假。”
趙學爾淺笑道“我不是相信魏相,也不是信不過姜無諂。我相信的是衛亦君。”
“衛侍郎?”如魚有些疑惑。
出了這樣的事情,李復書肯定會第一時間去找衛亦君問話。
所以趙學爾并沒有讓人去找衛亦君了解情況,只是讓不為去取了這些卷宗來看。
難道是衛亦君什么時候讓人傳了話來,而她不知道?可她今天明明一天都呆在趙學爾的身邊啊。
“他并沒有傳話來。”趙學爾仿佛聽見了如魚的心聲,揚了揚卷宗的一角,道“是這些卷宗。魏敬事草菅人命、兼并土地,他的案子是衛亦君辦的,可在這些卷宗里,衛亦君卻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過魏相。魏敬事既然是借魏相之名才當上方文縣的縣令,并且借此橫霸鄉里多年,那么他被捕受審的時候為求自保,一定會提到魏相的名號。”
“所以衛亦君一定早就知道魏相與魏敬事的關系,并且調查過魏相與此案的關聯。倘若魏相參與其中,我想衛亦君必定不會替魏相隱瞞,會在卷宗里提到一二。既然卷宗里從未有只言片語提到過魏相,那么便是與魏相無關了。所謂的魏相以權謀私、縱容族人作惡,只不過是魏敬事狐假虎威,暗中假借魏相的名聲謀利罷了。”
她始終記得她與衛亦君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衛亦君拼死也要攔住他們出城時的場景。
她也始終記得衛亦君說只要能夠守衛城門,保護百姓,便是踐行了他的道義,就算只是做一個連官秩都沒有的什長也毫不可惜時的光輝。
當時衛亦君才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守城兵,便已有如此的志向和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