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
孟廷身著囚服,失魂落魄地靠在墻邊上。
衣服看著挺干凈,牢房也比較寬敞,甚至還有個小窗戶能夠透出些光亮來,進來半日了,倒沒人為難他。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短短半日,往日的榮光不再,如今身陷囹圄,他已經可以預料到他將要面對的處境了。
前途盡毀,家門蒙羞,甚至連性命也……
早朝時李復書才說過,但凡姜無諂代天巡狩之時立案未決之事,一旦查明屬實,罪加一等。
南唐律法受財枉法贓,一尺杖一百,一匹或一千錢加一等,滿十五匹處絞刑。他受的那些錢財早夠他絞刑多少次了,再罪加一等,也不知會不會連累妻兒家族。
他是當朝皇后的救命恩人,原本是京都最炙手可熱的新貴,只要有皇后在一日,不說封侯拜相,也必定能一輩子安享榮華富貴。偏偏他貪慕那一時的虛榮和身外之物,結果最后落得個人財兩空,一切化歸塵土。他想求佛祖保佑再給他重新來過的機會,可惜只怕連佛祖也救不了他。
啊,不,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或許能救他!
灰暗的眼神終于恢復了一些色彩,仿佛自被捕后丟失的魂魄在這一刻回歸到了他的身體中。
“孟廷,你招是不招?!”厲喝聲從牢房靠近門口的地方傳出,那里站著一群人,其中朱志行和刑部尚書傅衛身著紫色獸紋官服,處處透著威嚴公正的氣息,與這狹窄粗劣的牢房格格不入,在人群中尤為顯眼,說話的人是傅衛。
孟廷緩緩抬頭,看著做工精美,代表著無上權力和榮耀的紫色獸紋官服,不由得有些失落。曾經他也是與這里格格不入的人,可惜如今別人仍然高高在上,而他卻已經淪落為一個低賤的階下囚。
見孟廷只看著他們不說話,傅衛急了:“還不快快招來?”
孟廷道:“事情的經過我都已經說了好幾遍了,傅尚書還要我交代什么?”
傅衛道:“當然是你背后之人,你在替誰辦事,你是受誰之命才這么做的?”
孟廷道:“我不是說了嗎?是我受了商人劉二的蒙蔽,不得已才指使臨州刺史曲智瞞下劉二兼并土地、草菅人命之事。”
傅衛道:“可曲智在自首書上都說了,他不敢違抗皇后之命才不得不助紂為虐。”
朱志行剛接手姜無諂手中的案子,曲智就恰好送來了自首書,李復書還要求嚴加查辦,雖然他也覺得太過巧合,但是誰管他呢,趙學爾一邊吵吵著要改革這兒要改革那兒,一邊卻指使孟廷收受賄賂,包庇奸商,這才是最大的笑話兒呢。
孟廷道:“那是因為出了人命之后曲智想反悔,我擔心收受賄賂的事情曝光,這才借皇后之名嚇唬他,皇后什么都不知道。”
劉二與他相識不久,便命人送來了云錦羽衣,他就知道劉二是想通過他在趙學爾那里掛個名。但那時候改革鬧得轟轟烈烈,聽說還都是趙學爾的主意,再加上趙學爾之前在宮中大力推行《禁奢令》,明令禁止奢侈攀比之風,由此可知他若是把云錦羽衣送進宮中,恐怕不但得不到趙學爾的贊賞,還會惹來臭罵一頓,所以他便自作主張把云錦羽衣連同劉二的事情都瞞了下來。直到后來事情愈演愈烈,最后包不住了,他才讓孟夫人帶著云錦羽衣和銀票進宮試探,看能不能向趙學爾坦白并且求助。可惜趙學爾果真將孟夫人大罵了一頓,以至于孟夫人根本沒有找到機會開口。
他不知道的是,孟夫人今天進宮求助的時候,未免惹得趙學爾厭棄,更加不敢提孟廷曾經借趙學爾之名威嚇曲智的事情了,所以趙學爾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自己也已經牽連其中了。
傅衛明顯不信:“你說皇后不知道,皇后就當真不知道嗎?我勸你盡快如實招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孟廷道:“事實就